
和朋友逛超市,看到超市里摆的包装花花绿绿的各种月饼,禁不住精美包装外观的诱惑,买了几个来尝尝。
吃过之后,不禁失望起来,看似包装上标有各种馅的,但吃起来千篇一律一个“甜”,一个“腻”,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那种香,那种乐,那种迫不及待。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依恋心中的那片天——母亲。母亲做的月饼那独特的形,独特的味,带来的节日的独特的仪式感给我们留下满满的幸福的回忆。
母亲做月饼,发面最讲究,用的糟子还是外婆在世时亲手做下的。先泡糟子,再一把面一把面干一次湿一次地把酵头子调起来,再揉入干面,等发面发得膨胀起来,再加面揉三到四次。面发好后,邻舍的婶子们过来帮忙,热闹的场面不想而知。
揉好的发面揪成均勺的一团一团,再揉再团成圆,擀得圆圆的,放在笼屉里,这个底子一般稍厚一些,上面抹上纯胡麻油,洒上香豆粉抹匀,接着再擀面,擀圆稍薄一些,一张又一张,薄厚适中,大小适宜。每张抹油,撒灯盏花粉、红曲粉、姜黄粉,糖和芝麻,摞至六到八层,最上面的一层不再撒颜色,而是抹上油,上面用针或画圆,画树,画只玉兔,或画孙猴子,总之,图案精美,无不彰显出妈妈们的巧与能。最后在上面再盖一大张薄皮,包住整块月饼,防止蒸馏水流下来。
这种层层月饼切成一块一块的,外观五颜六色,像一本书那么富有诗意。尝一尝,香!母亲自己种自己晒的香料,自己发面,自己做的月饼,那才是真正的月饼。
母亲总是不嫌麻烦,还会做一种花式月饼。底层仍旧是发面擀的圆,不同的是这个底子是抹上油后,抹一块香豆粉,抹一片玫瑰红,再抹一片姜黄黄,再卷起来,两头一对,揉成一个团,再擀开,这个底子成了花底子,上面抹一层油,五彩斑斓,美不胜收。接着再擀面,抹油,撒一层香豆粉,卷住,压扁,切成指头宽的小卷,拉长,拈成花瓣,在㡳子上依次,一朵一朵地顺时针地对起来,挨挨挤挤地对一层。依次,上面用红曲粉的花瓣,再上面用姜黄粉的花瓣,每层的花瓣露出部分恰到好处,颜色搭配协调自然,色泽鲜艳……依次,层层叠叠,直到一朵花式的月饼成形,最上面的一层是一个不放香料的小圆饼了,上面画些花花草草,一轮饱满的圆月,一只洁白的玉兔,一棵桂树,衣袂飘飘的嫦娥,最后用一张大面皮包住。年少时,我对月亮最初的认识就缘于月饼,总认为月中有桂树,有仙女,月饼上那个图案曾给我带来无尽的想象。
笼屉太大,两三人抬起放灶上,三四层笼屉,依次放上,盖上大木制锅盖,塞住蒸笼走气的地方,加碳块烧火,蒸三到四个小时,才蒸熟。
花样月饼堪称是一道做工精美的艺术品,像盛开的莲花,像微笑的葵花。“八月十五端出来”整块规正美观的月饼在十五晚上完完整整地贡在桌子上,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献月,圆月饼圆月象征着真正的团圆。
母亲的月饼不光看着美,吃起来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母亲的月饼从发面到油,香料都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纯天然的香,那香气四溢,悠久绵长。
那香豆子灯盏花是母亲在院子里的菜地里特意种的,香豆子叶呈椭圆形,绿油油的叶子采摘下来,或和茎一起掐下来,晾晒干,捣碎,过细锣,选细粉。灯盏花是一种嫩黄和焦黄的花,花瓣细长,花蕊呈黄色,花开的第二三天,正开得热热闹闹时,把花瓣聚在一起揪下来,晾晒干捣碎留作蒸月饼的香料。母亲总觉得当年的香豆子灯盏花香且艳,时间太久,就掉色了,所以年年种,年年采集,不知不觉,几个缝制的布袋子里装了好多,左邻右舍蒸馍馍,过来说一声缺什么颜色,母亲拿出碗,拿出布袋毫不犹豫地就倒。
母亲的月饼伴我走过童年,走过少年……当我们成家后的那几年里,每逢中秋前夕,母亲总要回乡下蒸月饼,切好,然后装好,再给我们送来,微笑的面容上掩盖不了熬夜揉面的疲倦……长大后的我深深地体会到,慈母心,似月亮。蒸月饼要费母亲多少体力精力,那一块一块切得齐齐整整的美味可口的月饼是沉甸甸的母爱哪!
田雪梅 甘肃省永昌县人 勤智园教育培训机构老师。闲暇喜欢我手抒我心。《白鸽的爱情》发表在《当代散文精选》一书中,有作品获奖,有作品发在微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