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新诗天地》中国诗人(33号)|汪贵沿:幺表姐长得嘿巴适,水灵灵大眼睛会说安逸的话(总第343期)
品诗说文:涂惠、向红、毕丽伊莎、兰朵、如萍、周育伦、易杉。
汪贵沿方言体诗歌9首
四川方言词语,语言的融合和渗透是从古到今延续着的一种语言变化,方言之间、方言与通语之间也是如此。今天的四川方言词语,其中有部分就来自于古代的通语或俗语,也就是说,这部分四川方言词语有较古的历史,从古籍中可以找到它们的源出,其对于印证古语有重要价值。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方言是其中之一,找一种文化载体传承,诗歌也是一种特殊的方式。希望通过阅读方言体这种诗歌更好地了解和保护原始的语言文化,地方特色。
1
ღ 幺表姐的月亮
每到中秋十五
我就古朵(强迫)愣在尔兮(站在那里)
等黑了晚些(晚上)
看一树桂花开放
然后抓一些花瓣瓣来
泡一坛遍街倒(桂花酒)
泡香了好拿去团(讨好)幺表姐
这一愣(站)
也愣(站)成了瘦巴巴的思念
挂在天上好多年
只要想起桂花和月亮
一哈子(瞬间)就会想起幺表姐
想起幺表姐的花手巾
想起幺表姐的酒窝窝
那酒窝窝很诱人
笑起来就让人流鼾口水
幺表姐长得嘿巴适(非常漂亮)
水灵灵大眼睛会说安逸(甜蜜)的话
一件花格子衣服
总包不住她浑身的香味
和那对跳动的小白兔
特别是月光下的三翘三弯
硬是整得心痒痒的难挠(难受)
不知多久,幺表姐不见了
中秋也不见了月亮
我心里头像猫抓了一样
经常在曲嘛黑(漆黑)的晚上
窟朵(蹭下)茅司(厕所)边边的草朵上
一直雀朵(瞭望)远方
雀朵天空会不会出现月亮
会不会有幺表姐的影子
幺表姐住在山咔咔头(大山深处)
是我远房的亲戚
那年出嫁,嫁给了更远的山咔咔
我一晚黑都没有睡龊(睡着)
后来听说被野物(野兽)咬死了
听说死的时候正是中秋
嘴里含着半个月饼
那天月亮躲在桂花树后藏猫猫
幺表姐走了
幺表姐带走了月亮
以后很多年
中秋就再木嘚(没有)月亮了
只有天空乌黑的云层
要么生闷气,要么流眼流水(流泪)
每当这个时候
我就会想起那些瓜戳戳(傻傻)的心事
2
ღ 敲个锤子
难得的礼拜天
一大早敲个锤子
把中国梦都给老子敲没了
弄得好多人都睡不着
啥子叫国民素质
一句话,就是不要打扰别个的世界
连声音都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龟儿子,敲个锤子
3
ღ 八月十五捞月亮
从古至今
一到这个时候
文人骚客就给老子犯起浑来
估朵(强迫)把个镰刀似的月亮
骚得笔呢园(很圆)
这一骚便吟荡千年
啥子(什么)举杯醉明月
对影喝三人
啥子(什么)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弄得我的妈妈哟!文驺驺的
不就是想婆娘(女人)嘛
八月十五捞月亮
也许今晚的水不深
月亮硬是巴适(舒服)得很
捞起来嘿(很)容易
用大盆子装回去
不开灯,可以节约用电
八月十五捞月亮
听说吴刚那娃儿都要来
不为桂花酒过瘾
只为嫦娥妹儿接风
随便耍几条纱巾扔出去
就醉倒了一朝人
趁着黑漆妈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老子也整几句打油诗耍耍(玩玩)
月亮好久有
举杯问苍天
不知天上那缺
非得要整园
星星捞个星星
月亮捞个月亮
中秋年年有,月饼岁岁园
要么装金怀玉
要么霉不隆怂(穷酸相)
一个礼盒啷个(怎么)转了几百年
居然又咯老子(给我)转回来啰嗦
4
ღ 环木头
环木头(不讲道理)是四川土话
环木头是环的就像猪草墩
随便咋个砍,咋个宰
就是弄不烂
环木头(钻牛角尖)是一根筋
环木头是属牛的
环木头有时也叫犟拐拐
环木头很环(不讲道理)
环(牛)起来可以吞下一个酒瓶
环(牛)起来可以推倒一座城
环(牛)起来可以建一个北京76环
家就在北京郊区什邡
环木头在普通话里叫螃蟹
环木头在四川话里叫嘎嘎
龟儿子(王八)硬是环得狠
拿去做顶门扛(门栓)
说这话的男人是我们的老子
环木头的老子更环
环成一头牛听不来人话
就像诗人硬是把月亮嚼成蝴蝶
5
ღ 一大早,格老子雄起
敲锤子,上个礼拜才遭日厥(被骂)了
这个礼拜龟儿子又在敲,一点都不落叫(守规矩)
瓜娃子以为我趴和(软弱)硬是不听招呼
逼得一大早,格老子雄起
老子不是有点树子(素质)的人
爬起来给你龟儿子苛朵(揍打)身上
物管也不来收拾一下
弄得恼火球得狠(心烦)
锤子木名堂,敲锤子
这些听不懂人话的弯脚杆(干农活的人)
清早八神(早上)的整个铲铲(来晚了),要拌筋嗦(吵架,斗嘴)
磕睡都敲没得了
算球了,不睡了
反正腰杆(腰部)也睡痛了
看你锤子翻天的
有本事就格老子敲个不停
如果能敲醒一大群人
再一大帮人,你个锤子就算你娃航事(能干)
老子给你点赞,大家给你点赞
把手指妹儿(指尖)都点肿
6
ღ 老汉儿老了
老黑(父亲)老了
就跟小娃儿一样
想起一出是一出
把老妈气得直跺脚(很气的样子)
医生的话当耳边风
整得全家人哭笑不得
老黑(父亲)老了
头发白得跟雪花一样
找不到一点春色
经常拨通我的电话
不晓得说啥子
不是加衣服,就是吃饭了没有
老黑老了
老得双腿迈不了家门
扶着拐杖架惊五呐吼(叫嚣)
依然带着军人的威严发号施令
扯起筋来拌莽筋(吵架),简直就是个环木头(牛筋)
一根拐杖敲得浜浜的响
老黑老了
一个人会望着天空发呆
会想起草原和戈壁
想起翻山越岭的枪林弹雨
想起年轻的战友
躺下的那一块土地
经常聊起打仗的事
他会重三八道(反复数次)
一晚黑,摆条冲壳子(吹牛)
把金珠玛米(解放军)说得口水暴战
无论呵嗨(哈欠)连天,只顾自己说
说得所有人都扯噗鼾(打呼噜)
流浪的生活
我和老黑很多年千山万水
总是离多聚少
只有回切(回家)的时候
才感觉老黑真的老了许多
老得弯腰驼背,说话满口不关风
以至于每次行程我都想改签
外出的脚步一直很沉重
沉重得拉不开步子
让潮湿的距离变得更加潮湿
每逢月圆之时就死劲的想家
把月亮想瘦了
老黑(父亲)老了
经常胡思乱想睡球不着
老黑(父亲)颠东(痴呆)了
经常神经火扯(神叨)
掏出手机
在床上总想拨儿子的电话
注:老黑川西方言父亲的意思
7
ღ 主播的嗓门儿
久灵的声音硬是巴实
巴实得狠,像是来自嘿远(遥远)的天外
那种麻舒舒的感觉啊
让人软绵绵的浑身安逸
一个雄性的嗓门儿
就这样装满了半世纪的沧桑
不像刚打鸣的鸡公儿
惊舞喇吼(声嘶力竭)的整球不出啥子名堂(东西)
姜还是老的辣
老脸一张,直闪金光
从背书包跑出去打弹珠儿
转身,还没有弄撑展(明白)就白发如霜
这个日子混得太快了
老鹰赶上飞机的速度
这位爷,站在台上朗诵一首诗
天涯一哈子(瞬间)就跑到跟前
即便杨健鹰的天山大峡谷
或者昌平的草原猎鹰
只要从他喉咙里抓出来的文字
都是那么糍粑(糯米膏)一样
让人扯球不脱(黏糊)的爽
这个摆悬龙门阵(牛X)的主播爷
弄出的节奏和吊吊
不耙(软)不硬,刚好化渣(不掐牙)
像打牙祭(吃大餐)一样弄巴实(过瘾)
我也想让他为我扎起(帮衬)一回
8
ღ 望夫石
一道龟儿子(王八)圣旨
从天而降,如一场霜雪
冷寡了(冻坏)多少热被窝
万里长城,一把巨大的锁
古朵(强迫)把自由五花大绑了
扳(摇)都扳(摇)不动
那些生锈的日子
没得办法,只有瓜(傻)想
在城墙内外锈红了多少树叶子
硬是染红了晚霞
染红了相思
染红那一江春水
孟姜女这个婆娘(女人)
天天想男人,想娃儿他老黑(父亲)
只要到晚黑兮(晚上)
就窟(蹭)在曲嘛黑(漆黑)的江边边上雀(瞭望)
这一雀(望),成了千年永别
这一雀(望)成了风景
你愣(站)在那儿就成了鹅佬石(望夫石)
成了流传千年的悬壳子(侃大山)龙门阵(故事)
9
ღ 王宝强精灵得狠
王宝强这个瓜娃子凶
硬是精灵得狠
摔了一顶绿帽子出来扯把子(骗术)
把全国人民都豁(骗)了
长着一幅蛤撮撮(憨厚)的样子
尽干些豁娘哄老子(骗娘骗爹)的事
一场免费的广告媒体爆炸了
一次十亿的票房腰包涨鼓了
策划者是整撑展(弄明白)了的
浪个(那么)多人给这个瓜娃子扎起
扎起的人更值得可廉(可怜)
被别人当猴耍了
还在帮别人数票子
特别提示:“欢迎大家说三道四,为即将流失的方言扎起,哪里没有整撑展的?希望大家接朵整,都可以冒皮皮,虽然没有啥子搞头,但耍得安逸就好啦……”
浅说汪贵沿的方言体诗歌
@涂惠
我相信这样的一句话:人类所有的自然语言皆为方言。而普通话是一种人造的语言,在官话的基础上规定了标准读音,对于许多人来说,普通话等于书面语,人们的普通话,实际上跟电视和广播学的,幼儿园和小学教师的普通话,并未过关,如果家长不有意地教授孩子方言,其实是失去了一种重要的财富,丰富多彩的口语资源正在流失。
目前,有这样一批诗人,他们怀着一份亲情和责任,大胆赏识,在诗歌中植入家乡的方言词语,让人读来亲切自然,洋溢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汪贵沿先生就是这些诗人中的代表之一,在他的方言诗歌里,大胆地并大量地使用口语土话词语,极力复原着诗歌与生活之间的亲和力,用口语将诗歌从生活中取出来,充满着生活气息,制造出了一个强大的生活气场。那些让人读起来感觉土得掉渣的方言词语,却充满着根脉的温馨与爱的抚慰。比如:“流浪的生活/我和老黑很多年千山万水/总是离多聚少/只有回切(回家)的时候/才感觉老黑真的老了许多/老得弯腰驼背,说话满口不关风……”---选自《老黑老了》
“老黑”(即:父亲)“回切”(即:回家)这些土话,土得让人读来立即会想到自己的爹娘,想到父亲母亲一生的心酸与辛劳,让读者思念并体味着家的味道。这味道,充满了老父亲抽旱烟的烟锅巴味道,充满了土灶柴火烧出的四季豆烤锅边馍馍的味道,读出了老黑(父亲)如老黄牛辛劳的一生,读出了老家放耕的老爹举鞭吆喝的节奏,恍惚看到了老娘盼儿回归故里的眼神。“老黑(父亲)老了/经常胡思乱想睡球不着/老黑(父亲)颠东(痴呆)了/经常神经火扯(神叨)/掏出手机/在床上总想拨儿子的电话”---------选自《老黑老了》
我认为:正确的语言学习策略,应该是先学会方言,再学普通话。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从母体分离出来的个体,母体即方言。方言具有生动、丰富、细腻,韵味浓厚,地方气息浓郁和色彩鲜明之特点。凡是口语中最生动幽默、艺术性高的作品,皆出自于方言。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中,我们会发现,如是以口语为主的,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特别的亲切。如执意要说书面语,虽然也是交流,但听上去就不那么舒服,缺乏自然与亲切感。
作为一个成年人,若舌尖上失去了乡音,还能到哪里把故乡找回来呢?我们日常所听到的民间故事、民间歌谣,应该说皆是以方言说出和唱出的。而汪贵沿先生,大胆地将方言土话运到诗歌创作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大胆的赏试与创新,诗歌中那微妙的语气、语调的抑扬,大大地增强了情感的色彩,增强了表达效果的艺术性,让人过目不忘。比如:“每到中秋十五/我就古朵(强迫)愣在尔兮(站在那里)/等黑了晚些(晚上)/看一树桂花开放/然后抓一些花瓣瓣来/泡一坛遍街倒(桂花酒)/泡香了好拿去团(讨好)幺表姐……”--- 《幺表姐的月亮》
古朵(即:鼓到、强迫), 愣在尔兮(即:站在那里),团(讨好),这些土话词语,让人读起来遐想不断,阅读中甚至快乐得笑出声来。这种随心所欲地使用方言词语的诗歌,让读者眼前产生出强烈的画面感,这首《幺表姐的月亮》,整首诗读来,让人恍惚看到了幺表妹被情哥哥讨好时羞红的脸庞,听到幺表妹在清溪边为情哥哥锤洗布衣轻声哼唱的情歌。这味道,充满了乡土言语的艺术性,让读者找到爱、找到家的味道。
写方言诗歌是需要阅历的,没有阅历的积淀是不可能写出好的方言体诗歌来的。方言体诗歌在美学意义上既是鲜活的、炽热的、坚硬的、敞开的,又是纯朴、自然、古老、宁静、简约和淡远的。在汪贵沿先生的诗句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的积淀与丰富的阅历,体味到这些突出的特质。比如“久灵的声音硬是巴实/巴实得狠,像是来自嘿远(遥远)的天外/那种麻舒舒的感觉啊/让人软绵绵的浑身安逸/一个雄性的嗓门儿/
就这样装满了半世纪的沧桑/不像刚打鸣的鸡公儿/惊舞喇吼(声嘶力竭)的整球不出啥子名堂(东西)”----选自《主播的嗓门儿》
我要为这首诗歌点赞,这首诗不仅把主人翁巴适的声音和厚重的形象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读者面前,而且将主题伸向了沧桑的人生经历,具有形象贴切的特点,特别是朴实的语言和场景背后的张力与意蕴,令我震颤和惊悚。
诗歌在文学领域的金字塔里,处于相当重要的位置,犹如一颗明亮独特的星体,散发与众不同的光芒。无论是什么体裁的诗歌,其语言特点都要求凝炼,精准,表达深刻的内涵,抒发作者的真挚情感,并折射社会万千现象,反映诗人最真实的内心世界,让人读过之后,以启迪和感悟,并得到享受。一个诗人,能把一支诗性的笔探寻到事物的深处,发掘到根部,是诗人的责任和使命,也是诗歌的要义和根本所在。
而汪贵沿先生的方言体诗歌,诗语风格随意亲和,以细微见宏大,具有内在的优良品质与必须的正直,他的作品亲切而实在,轻松,随心所欲,干净而清爽,我衷心祝福他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祝福他的方言体诗歌深入泥土,走进大地根脉深处。

《不忘初心醉方言》
——读贵沿先生四川方言诗歌
@向红
读了贵沿先生的四川方言诗,我总有一种想说点啥子的感觉,不说,心里就会觉得不舒坦不安逸不爽感。
不晓得曾经哪个说了一句: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当然,四川方言也是如此。越是世界的,越是民族的,越是四川的。恍惚记得曾经全国在确定“普通话”的时候,四川方言只差两票,就定为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人们都说的标准普通话了,不然,我们四川人也用不着说现在卷着舌头的普通话感觉那么累,也不会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的调侃。四川人都晓得,四川方言的词汇非常丰富,许许多多普通话无法表达的语境,四川方言却可以表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简单单。
四川由于地域的辽阔,方言也有其地域差别。就是德阳各县市区,方言也有其个性特征。读桂圆先生的方言诗歌,立即让我感觉有一种回归本真的感觉,新鲜而激动,新奇而快乐,好奇而爽感……浑身上下连同每一根神经突然间舒坦了,好像自己的脚才真正踩在了地上,接到了一股浓烈的地气。这是乡音啊!我们祖祖辈辈在这块土地上生长,一方语音传递着情感,我们几十年在这块热土上长大,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一听见乡音,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有一种想拥抱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不是四川人,不一定读得懂贵沿先生的诗歌。贵沿先生的方言诗歌或调侃诙谐幽默,一旦有一个激发诗句喷发的突破口,便将积淀在胸中的诗情如火山喷发般赤裸裸坦荡荡红彤彤地表达出来,无需羞涩自然而然倾泻而下掷地有声。比如《敲个锤子》、《一大早,格老子雄起》和《方言环木头》等,这些诗句通过一个一个的蒙太奇的情节再现,读起来熟悉而新鲜。有一种失散而重逢失联而回归的亲切感。
品读《幺表姐的月亮》和《老黑老了》,却是在用情感在刻录心律的波澜起伏。读了让我荡气回肠让我热泪盈眶。我们曾经年轻过,青春少艾情窦初开,对身边一切女性都充满着爱恋,何况是自己的表姐?诗人的文字娓娓道来,表姐的花手巾表姐的酒窝窝表姐的大眼睛和花格子衣服以及“那对跳动的小白兔”都会迷倒一湾湾懵懂少年,而恰恰在那个八月十五的夜里,表姐却在一个遥远的山咔咔里离开了这个世界,有“瓜戳戳的心事”的人还在每一个月圆的日子里想念着表姐的音容笑貌……这哪里是“瓜戳戳”男人,这是性情中人的男人的真实情感的抒发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男人不爱女人哪怕是自己的表姐,都不是真正的男人!如果不爱自己年迈的父亲,也不是好儿子!老黑(父亲)老了,那些在枪林弹雨里历练出来的品质,令人敬仰,那些如山的父爱还“经常神经火扯”询问“加衣服吃饭了没有”的平常小事……这不是小事,一个伟大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儿女来说,是一种爱是一种反哺的最纯最真的爱!
读着读着,我的眼泪流淌着……贵沿先生是幸福的,如今还被母亲父亲的大爱滋润着,可我再也得不到这样的爱了……我曾经在一首《唱给母亲的歌》里面想将我对母亲的情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但是,反复咏读,还是觉得欠缺了什么。我们对父辈的爱,太少了……
诗,言志,也言情的。贵沿先生的诗歌又以四川方言的形式这样写了,我觉得是安逸的。管它啥子“梨花体”“羔羊体”“烟枪体”“白话体”和“方言体”,曾经有朋友说我的诗歌是“白话体”,犹如白开水一样没有色彩没有味道,我只是觉得在当下快餐文化的影响下他们没有去品味,贵沿先生的“方言体”,真值得细细地品,你会回味无穷的。
2016.9.22.向红于德阳玉泉南窗

大杂院的一桌坝坝宴
——读汪贵沿方言体诗歌随感
@毕丽伊萨
为贵沿老师的佳作点评,实愧不敢当!鄙人才疏学浅,唯以一颗虔诚之心拜读后聊表一下粗浅的感想!
观中国方言之精髓,除却晦涩难懂的粤语、闽南语、客家话外,当属我四川方言最为大众所接受,四川方言又称西南官话,是汉语方言中人口最多、占地面积最广的方言,和临近的云南贵州话都很接近。贵沿者,其形墩圆,其性温良,懂谋略、善诗书、巧于辞令!可作烟雨江南之绵软诗篇,亦可作剑气男儿之血性篇章!贵沿或游走于诗意太湖,或流连于槐树老院,所作之诗既有他乡缠绵又有故园情怀…..大概此兄玩腻了阳春白雪,今陡然乡情泛滥,方言体诗歌呼之欲出,读罢让人忍俊不禁,拍案而起!快哉!贵沿!如一碗酣畅的水煮牛肉,麻辣、鲜香!此中滋味无以言表,又似沿街叫卖的凉粉担担价廉物美、老少皆宜!而且味道绝对的酸辣爽口,大快朵颐!四川话我们都会说,但用四川话作诗,贵沿兄却是深谙此道的个中高手!李白清的散打评书人人都爱听,因为他“俗”,正因为这个“俗”才被大众津津乐道,街尾相传、欲罢不能。咱贵沿兄是不走平常路,将诗歌的雅与方言的俗巧妙揉和,烩制成一桌麻、辣、鲜、香的美味川菜盛宴供大家品尝,供大家口沫相传!如果说李老师的散打评书是脍炙人口的平民艺术,那贵沿兄的方言体诗歌就是四川大杂院的一桌坝坝宴,所谓“形、色、味、香”四色杂呈,五味俱全!读之畅快,读之酣然!而且笑中有情、笑中有怜!(比如《幺表姐的月亮》、《望夫石》)还望各位看官细细去品,慢慢去吞咽,这桌坝坝宴麻辣中有诙谐,酸甜中寓意深刻,憨笑中让人肃然起敬,憨笑中让人泪花涟涟…….
寥寥数语,未表达出对贵沿的一片崇敬之心,只有再补充一句“桂圆!你娃硬是弄得安逸!”哈哈哈………….
2016.9.21

《读贵沿的方言体诗歌:又到中秋,龟儿子》
@兰朵(四川)
自从有了自媒体,四川方言好像在全国很火,各种视频都发布方言版的段子,甚至很多电视电影都有川普和四川方言,就像火锅和串串一样风靡世界。
看惯了阳春白雪的文字语言,突然看到贵沿先生另类的诗歌语言,特别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耳边那个最亲近的人,站在田边地角或者灶前灶的说着毫无介蒂的话。那话听来让人非常舒心,仿若一个庄稼汉在捏泥巴,又仿若在吃叶子菸一样。那阵阵沁润的泥香和圈圈缠绕的烟雾,不正是贵沿创造的方言体诗歌语言么?不正是吸引你流连地方文化色彩的饵么?
贵沿先生用“几千年的月亮”,如“悬挂的腊肉”。把月亮比作腊肉,首先从诗歌意象这点来说,就够让人惊讶的了,而且还“几千年的”。几千年来,人们不正是年年中秋都在仰望月亮么?古诗句“举头望明月”,可以做证。这种仰望的姿势不正是小时候仰望屋檐口悬挂的腊肉的姿势么?“想想,虾子们都掉口水了”,请看,这里出现了“虾子们”一词,在方言里,虾子们是骂人的话,可诗人却把它用在这首乡愁的文字里,因为四川人还有一个语言秘密,它就是:越是亲近的人之间,说话越随意,相互称呼也越随便。比如,虾子们,龟儿子等等。今天,这种只有在最亲近的人的面前能说的话,却被贵沿先生用到诗句里,可见其人是一个完完全全把诗当作妻儿姐妹对待的人。诗文中“想想,虾子们都掉口水”了,当你懂得这个“虾子们”一词的用意后,你会不会想起小时候每逢中秋节时,晚上在院子里等月亮出来了才能吃月饼的情境?会不会想起当年的屋檐口悬挂着像弯月一样的腊肉和仰着头仰望时一直咽口水的你?反正,我一想到那些场景就垂涎。
贵沿先生是地道的四川人,却常年漂泊他乡,他有一个网名叫“在路上”又出版一部国内首部诗歌影像集《涂鸦路上》,他这些年一直工作在江南,他的诗风既有柔情似水的江南烟雨,又不忘川西乡情的诗骨豪情。读他的方言体诗歌可以说是非常吸地气的情感,《又到中秋,龟儿子》这首诗里可见乡愁的无奈。方言这种表达更让人联想,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我想到诗里的用爪子“抓骨头”。这里,你一定又会好奇“爪子”是什么了吧?请看贵沿先生后一句诗,“变成写字的手”。没错,爪子就是手的意思。这手啊,可不一般哦。当年能抓骨头,现在能写字,而且一写就成行,所以有了后一句“弄出吓人的句子,龟儿子火了”。又一个亲切的语言“龟儿子”出现了。
为什么会出现又一个“龟儿子”呢?这龟儿子究竟又是谁呢?贵沿先生笔锋转向到,“一直在外奔跑的娃娃”。小时候的娃娃长大了,出去打拼天下去了,逢中秋节想家了。想父母,想兄弟姐妹,想儿女情长了。所以有了想的念头“把脚杆伸得老长”。方言“脚杆”就是指腿。想家的时候,不正是有种想一步就跨到家门口的念头吗?所以,贵沿的腿不仅想要长,还要飞一样,速度狠不得超过子弹。
但是,想归想,现实总归不是一个“想”字就可以成全的。所以又说“其实,今年的中秋不必太在意”的,就像以往一直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而今年由于某种原因,却要十七夜晚才能圆满。这,不正是活生生地折磨“对影成三”么?这不正是把“低头思故乡”显得更幽怨么?所以呀,贵沿先生的乡愁今年明明是掉在水沟里,可却用了方言土话“水荡荡”。水荡荡,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浅水坑。水坑里看月亮,你会觉得舒服么?不舒服了,又何来安逸之说呢?

《由汪贵沿先生的土语诗想到的》
@邓如萍
诗歌是语言中的语言。而诗人们贯于用官方推行的普通话展示它的独特魅力。随着E时代的到来和诗歌流派的百家争鸣,读者对网络语言和地方语言的快速吸收消化如海绵一般情绪饱满。而网络语言多来自地方语言,这无疑为地方语言入诗,给岀了肥沃的土壤。
汪贵沿先生对这一现象做岀了快速反应,一年前就尝试用地方土语写诗,并发起了一场土话诗运动。他写的土诗,在诗作者和诗读者中,产生了轰动效应。他首创了四川土裙部落,继而一呼百应,得到各全国各地微信诗歌群群主的首肯,现已在全国各地发展了八个土裙部,诗人们开始学写土语诗。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我在古诗词学习中,感觉古汉语中的入声字最难掌握,用汉语拼音归类法记忆,非常容易混淆且难度大。在和文友的交流中,青世龙、杨云泉二位老师提出用什邡土话辨别入声字非常容易,当时我不以为然,想必是二位古诗词老师年长不擅汉语拼音使用的土方法。进入土裙部落后,四川地方语言研究专家刘旭华老师又提到这个方法,我才引起重视并用什邡土语检测入声字,几乎百分之百正确,屡试不爽。我才惊叹:原来我们本土的袓老先人给我们留下一笔多大的才富啊!对于入声字的检测,什邡土语比北方语系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让我对过去认为本土语言的土鳖变成了由衷的地喜爱,并呼吁身边一些年轻的家长,首先教会孩子说本土语言,而不是普通话,因为这是祖老先人留给我们的一笔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要舍本逐末。
汪贵沿先生发起的土语诗运动,无疑让地方土语登上了大雅之堂,让地方语言只在民间文学中岀现成为了历史。他创作的土语诗,入情入味,入血入骨,接地气,扣人心,深受读者喜爱。这对地方语言的继续和发扬,无疑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也大有裨补。大赞!

读贵沿君的方言体诗歌
@周育伦
这几首方言诗基本上都在群里读到过,好多地方也会读得会心一笑,很巴适,过瘾。虽然是方言土语,但也有诗味。四川话语言丰富多彩,音调韵味深长,富含生活情调,就是好多字写不出来。可能以前好多字是有的,但是现在没有使用就退了、费了。贵沿君的这类方言体诗歌,我读来感觉有味道,而且味道还有点(儿)长,就是在方言土话的字词用书面文字来展现时,用的文字有些还可以用更接近本意的字来表达。当然这个又涉及到音的问题了。确实难。贵沿君在这方面确实用了很大的心思,鼓了很大的劲,这些所作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本地的精妙的方言土语在今后得以保存,免得时间久了,随着现在的某些运动式的单一的说法而流失不传。确实不容易。这样的努力虽然不太讨好,但终归应该需要有人来做这个工作。就是八O后,九0后的人好多土话都不晓得了,2O1O后的小孩特别是城市里的都去说普通话了。这方面国家咋个做呢?所以提倡说方言,写方言,用方言体写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贵沿君知难而进,某唯有大赞之![强][强][强]
读贵沿的方言体诗歌
@易杉
方言本质上是对主流话语系统的拒绝,是本地经验的形态化。就诗歌的方言表达而言,方言就是独立意识的唤醒和自由精神的彰显。如何在历史关怀和本土文化的尴尬中闯出新路,如何在汉语有限的新诗经验中走出不一样,诗人贵沿的探索是有益的。他企图拓宽汉语新诗的表达空间,寻找新的可能。情感路数和修辞策略与方言的对接中,诗人功夫到位,看得出诗人在语言上的敏锐和创造活力。方言从某种程度上讲,它固守了文化地域的深层本相,是与少数族裔、种族、身份呼应的文化生态。它最大可能地呈现了历史文化的真相。诗人汪贵沿的四川方言诗无疑为汉语经验加入新的活力,表现出诗人蓬勃的语言野心和文化报负。
─选自《新诗天地》总第34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