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和小丽】

文/光辉岁月

阿华三十岁那年，儿子已经有了五岁，他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将儿子带到他上班的部队，送进了部队幼儿园。

阿华在部队上其实是一个烧锅炉的临工，部队领导鉴于他的勤劳善良，且又聪明伶俐，从1980春招到部队那天，就被长期留用，一干就是五年，那时部队工资虽不是太高，每月五十几元钱，相当于地方当公务员的工薪，但部队福利待遇好，每月十五斤粮票，二双手套二块肥皀，四套工作服，防暑降温费，烤火费按工人待遇发放。加上阿华以前曾经当过村办缝纫社会计。有一定缝纫基础，于是他在部队买了一台缝纫机，支起一个案子，从到部队上班就边干边到部队缝纫社偷学技艺，由于他的聪明，不到二年就将衣服做的出神入化，业余时间就一心一意做起衣服来了。

当阿华将儿子送到部队幼儿园以后，他结识了一个美丽漂亮，年轻活泼名字叫王丽的姑娘，那时部队幼儿园都是首长的小孩，首长的小孩有全职太太（家属没有工作）有工作的都是请保姆阿姨在带，阿华住在幼儿园旁边，在接送过程中认识的王丽是一个重庆川妹，是给她在政治部当参谋的叔叔带小孩，她叔叔在四十多岁生了这个小幺弟，叔叔家曾经有了一个女儿已经上了中学，但一直想有一个儿子，如愿以偿后就将她带到部队专职带小幺弟，小丽不到十岁父亲去逝，妈妈再嫁带她到了继父家，叔叔在宝贝儿子刚满一岁时就将她当亲生女儿带到了部队。

小丽幺娘在地方工作，（星期六部队有专车接回来，星期一送)其他时间就是小丽带幺弟到处玩，小丽勤快，除了带小幺弟有空闲就帮助叔叔家做饭洗衣服的一些琐碎事情，小幺弟上幼儿园后，于是在多余时间她就想学一门手艺，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做衣服，在她的要求下，她叔叔亲自买来礼物到阿华住处和他谈好学习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后，就这样这个叫小丽的女孩子正式开始在阿华那里学艺上班。

每天上午八点到十一点，下午十二点半到四点晚上六点到八点，特殊情况除外，就这样阿华开始教她车工，扎鞋垫，能在不停机情况下一次做完就是硬工夫，小丽在枯燥乏味的练习中学了一个月，然后就开始做短裤，缝电热毯简单事情，阿华所在的营房科除了锅炉和暖气炉外，（首长家属楼和局处领导办公室装的是暖气，团职以下办公室都是暖火无烟煤炉）阿华除了冬天在锅炉房，夏天秋天都安排在开水房烧小锅炉。

每天早晨四点起床保证早中晚按时供应开水即可，人很轻松，呆在家里时间比上班时间多，小丽送幺弟就将阿华小孩一起带上幼儿园后就开始上班学艺，这样差不多过了近半年多时间，阿华儿子到了六岁时就回家上了小学，而小丽的小幺弟也上了小学。

这样小丽经叔叔同意将学习时间也做了调整。小丽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悟性极高，不到一年时间能独立完成裤子和衬衣的缝纫。如果没有衣服做就看他叔叔给买的缝纫书，小丽读书少，有很多看不懂，那就只有等阿华回来教，师傅的耐心和为人小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这样在阿华的辅导下简单衣服基本上能独立完成，好在部队军人都是军衣，首长衣服只是熨烫，做衣服对象都是家属及孩子。部队缝纫社因为是免费的，一件衣服有时等一个月，这样阿华就非常忙碌，小丽的工作时间也就拉长了，一年后阿华就将做衣服得到的收入每月发二十元给小丽另用。

到了冬天做衣服的人多了，小丽就给她叔叔说不能接活，她叔叔就问“为什么”？小丽说：“师傅太忙”。小丽叔叔沉默了一会说：“我来想办法吧！”过了二天，营房科长到阿华房间给他说“王参谋说你很忙，你这个月就不用上班，专门在家里做衣服，但你尽量少出门，我就说你外调出去了。”

就这样阿华一边做衣服，一边领工资，小丽也就将上下班时间延长了二个小时，在这一个多月里，时间过得快，案子上的衣服终于在大年前一天夜里赶制完毕，一九九六年腊月二十九，下了一场大雪，年三十雪还在继续下。早上八点多，小丽送来一件她叔叔的军大衣，因阿华小孩放假后在身边。阿华就将小孩裏在大衣里，因路滑，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骑走二十多公里赶回家吃团年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一九八七年下半年，部队迁移到了大城市，在小丽的说服下，她叔叔为阿华争取一个去大城市的名额，当时因为阿华第二个小孩的出生，而放弃了这个机会。

从此，阿华和小丽近二年的师徒关系也就划上了休止符。

  一九九五年，阿华有了一次到小丽所在城市学习的机会，十天的学习结束后，阿华到了部队大院，小丽叔叔因裁军内退已经转到了干休所工作。阿华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小丽的叔叔，探寻小丽的消息，小丽叔叔非留下阿华吃饭，他拿出一瓶一九七六年的一坛汾酒，含着泪水告诉小丽后来发生的事。

小丽到了大城市后，她叔叔通过关系将其安排在军人服务社，最后嫁给了河南藉一个在部队当汽车班班长的司机，婚后不久，他丈夫在外出运货时酒后驾车撞死二人后开车逃逸，由于车速快而掉进山崖，导致车毁人亡。

小丽经过这场变故，加上情感上的伤痛而患上了忧郁症，一九九一年的冬天，她用安眠药来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去逝时年仅二十六岁。

 一瓶酒喝完，小丽叔叔已经泣不成声，他对阿华说：“我真的不该将她带来跟我，更不应该让她给你当什么学徒，她在临死前几天都要去找你的，因为她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这个师傅。”

离开小丽的叔叔家，阿华突然觉得他是一个罪人，他只教给小丽的生存手艺，却没有解开小丽那年轻懵懂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