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 抵债
白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花蝶舞被她赶到外面,有些话,不适合让她听到。
离尘坐在上位,面色平静,不恼不怒,看不出情绪,猜不出会如何发落自己。
气氛很凝重,让人简直快窒息。
等了半天,才听到离尘问道:“白蝴右使,你可知罪?”
白蝴颤声道:“属下知罪,不该偷走赤蝴。自从离开蝴蝶谷,属下日日良心不安。
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盗了护谷至宝,害主上功力大减,无法护全族周全,以至于使那么多同族丢了性命。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自己死不足惜,只是舍不得情深意重的老爷,舍不得宝贝女儿啊。
白蝴面如死灰,认命地听候发落。
看来今天难逃罪责了。
应该会把自己的法力收回,打回原形,重新做一只蝴蝶吧?那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盗宝在先,与凡人私奔在后,二罪并罚,没直接让她魂飞魄散,就应该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想到这里,白蝴心灰意冷,求饶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白蝴右使,那你可知道你的功劳?”离尘又问。
“啊?”白蝴闻言抬头,以为自己听错。
“你可知道,赤蝴修炼成形,却始终无法把威力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是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需要经过破茧这一步。”
破茧?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白蝴一头雾水。
“这个道理,和嫁衣神功相似。虽然我是赤蝴的主人,但要真正让它成为一件无上法器,必须把赤蝴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那个人为他人做嫁衣裳。
让赤蝴休眠,在另一个身体里第二次修炼,然后才能破茧重生,一飞冲天。
总之,因为你阴差阳错盗走了它,才有了今日赤蝴的完美蜕变,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而且,今日算是你救了本王,功过相抵了罢!”
白蝴大喜过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说,主子是不罚属下了?”
“怎么不罚?当然要罚!”
“怎么罚?”
“你偷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就用你最珍贵的东西相抵了罢!”

妖孽,我跟你拼了!
花老爷从床上醒过来,张牙舞爪欲起身向外冲。
花夫人伸手按住。
问道:“哪有妖孽?”
“明明就有……”
咦?有吗?
没有吗?
想不起来了。
“你做恶梦了,唉,可怜的老爷。”
花夫人好温柔地用手帕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笑话,若让他记起今日的事,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混?
“忘了?昨日招婿你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醉了,是做了什么梦吧。”
花老爷搔搔头,怀疑地问:“是么?”
花夫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
花老爷莫名其妙地摸摸额头,问道:“那这里怎么会有个大包?”
花夫人面不改色地回道:“你醉倒了,撞到地板,自己磕的。”
花夫人早已施了法术,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深信不疑。
晋阳城的人们都在传说,花府小姐花蝶舞嫁给了自小订亲的离尘公子,随夫君去外地生活。
据说,花老爷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满意的不得了。
见过的人都说这位离尘公子人如其名,超凡脱俗,难画难描,是位绝世美男子呢。
阴霾散尽,雨过天晴,一切都那么美好。

十四 归宿
蝴蝶谷。
洞房花烛夜。
花蝶舞怯怯地问:“我娘偷了赤蝴,害你遭了这么大难。我差点害你丢了性命,身上又没了蝶痕,你怎么还会娶我?”
“傻瓜,赤蝴是我用五百年的心血炼成的,有了我的灵力。
它在你身上寄生了十几年,早已融入了你的血气,和我的心血合而为一,所以才一再召唤我来到你身边寻你啊。你何不想着它是你我之间的媒介呢?”
原来,当年她娘偷的不是法器,而是提前给她偷了一个夫婿啊!
想到这里,花蝶舞暗笑,心满意足地把头埋进离尘的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想起一事,又抬头问道:
“那个夜罗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死而复生?”
“这都是昆虫王干的好事。”离尘讲了事情的始末。
“好坏!”花蝶舞听罢啐道。
“那昆虫王现在怎么样了?”
离尘亲了亲她嘟起的小嘴,
“相信我,舞儿,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城外一户农家院子的墙角处,一只硕大的黑蟋蟀声嘶力竭地叫着,似乎有什么事让它很沮丧又不甘心。
吵得农户主人心烦意乱,放出窝里的一只大公鸡。
公鸡扒拉着草丛觅食,看到蟋蟀,凶猛地伸嘴去啄。
蟋蟀慌忙一头钻进墙缝里,才躲过一劫,吓得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叫。
可怜的蟋蟀,生存不易,自求多福吧。
成亲后不久。
花蝶舞回花府省亲。
“咦?怎么满院花又开了?”花蝶舞奇道。
还是老爹有办法,定是他妙手回春,医好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都枯萎的鲜花。
不仅起死回生,姹紫嫣红,芬芳艳丽尤胜从前。
要知道花老爷年轻时可是有名的花匠,花府这么大家业也是以卖花起家攒下的。
花老爷曾培育出名动京城的极品牡丹,引无数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竞相出价,一株最高卖到十万两白银。
当夜,夫妻二人留宿花府。
怕蝶舞不习惯在蝴蝶谷的日子,离尘体贴地在娇妻想家时,时不时地陪她回来住上一晚。
吃过晚饭,离尘陪花老爷下棋。
花老爷棋瘾极大,时近三更犹兴致不减。
好容易棋逢对手,不分出个胜负决不干休!
没想到这个女婿不但外貌出众,棋艺也是如此了得。
要知道花老爷自幼学棋,纵横棋界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对手。
好不容易遇到能赢了他的人,怎能轻易放过?技痒万分,定要过足棋瘾才行。
花老爷对这个女婿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在花老爷的记忆中,这个女婿是自己亲自挑选的,早在花蝶舞还小的时候,这门亲事便定了下来。
至于当年怎么认识的亲家公,时间久远,印象不是很深了,应该是在商场结识的。
嗯,肯定是这样。

这个女婿如此的优秀,无比赏心悦目,简直用语言无法形容。
饶是花老爷一个喜好正常的老男人,每次乍见他,都会忍不住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心脏不由自主扑通扑通直跳。
最重要的是夫妻恩爱有加,胜过自己与夫人。
看着女儿幸福的样子,每次想起来,花老爷都忍不住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不战到天亮是不会罢休了,花老爷已经命下人泡了一大壶浓茶备着呢。
花蝶舞熬不过瞌睡,便拉着花夫人,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睡下。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子话,花蝶舞便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一股香气袭来,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粉衣女子走到床前,含笑看着她。
是救了她的女子!
花蝶舞想起身致谢,却怎么也动不了。
别怕,我是在你梦中。女子说道。
因为你一直对我的死耿耿于怀,不能开怀,特来你梦中一见,为你解开疑惑。
我本是花神,之前因为爱慕离尘,做了一件违反天道的错事。
因为嫉妒你得到离尘的倾心,让你府中百花一夜之间全部调零,折了身为花神的德行。
被四时之神发现,受了惩罚,罚我在人间历劫五百年。
那日下凡之时,正好遇到夜罗逞凶,见事态危急来不及细想,便替你挡了上去。
没想到因为舍身救了你,功大于过,上神许我以花形在人间修炼,期限由五百年减为一百年。
而且历劫归来,仍然可以位列仙班,继续司花神之位。
至于这一百年中,就由四时之神暂时代管花界。
所以明日,我便要重生在这花府之中,开始修行。
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
女子说完,轻轻一笑,化成轻烟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想起昨夜的怪梦,花蝶舞便再也躺不住了。
天刚亮,便早早地起身,到园中察看。
果真看到花园中凭空多出一株粉色牡丹。
微风吹过,花枝颤动,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位粉衣女子在向她点头致意。
花蝶舞忍不住喜极而泣。
离尘心疼地用手指为她擦去眼泪,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伤感。
花蝶舞破涕为笑,调皮地伸出食指按住他正要出口的询问,眨眨眼说道:“嘘,莫问,天机不可泄露。”
回头望了望那株盛放的牡丹花,花蝶舞笑着问:
“尘,以后给我们的子孙后代定下一条家规,不食鱼,不折花,可好?”
虽然不知道花蝶舞为什么突然如此说,离尘还是宠溺地一笑,轻声应道:“都依你。”

尾声 蝶恋花
婚后某年的一天。
“话说,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花蝶舞凶巴巴地揪住离尘的衣襟问。
离尘失笑,弹了一下她额头,“傻瓜,我已成仙,又不是普通的蝶,还用拈花惹草?”
总不能告诉她,鉴于以往的惨痛经历,为了避免再招惹到不必要的烂桃花,他早已施了法术,隐去了自己的一身魅丽风华。
除了妻子,在别人眼里看到的他就是普通的样子。
这副绝世容颜,还是留给妻子一个人欣赏就好了。
此生能迷住她一人,足矣。
看着花蝶舞纯净的眼眸,离尘心神一阵激荡。忍不住用双手捧住这张看不够的小脸,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情款款地问道:“要采,生生世世,我这只蝶,只采你这一朵花,可好?”
蝶舞大羞,把头埋进他怀里,细若蚊声地说道:
“好!”
(欲知前情见拙作《轻掬蝴心》)

王静涛,女 ,笔名小四姐姐,燚凰。黑龙江省哈尔滨人,大学学历,事业单位职工,业余时间喜欢诗歌对联,对文学有浓厚的兴趣,在国内多个平台发表数十首现代诗,数篇小说。用诗句记录心情,赞美生活。在文学天地里,寻一处世外桃源;在笔墨江湖中,挥洒写意人生。(燚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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