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狐 狸 大 院


吉林省双辽市东陲有一座大山,威武雄壮,像一只猛虎屹立在科尔沁草原上。它就是名扬松辽大地的大哈拉巴山。
这座大山饱经风霜,经历了中国历朝历代的沧桑巨变。据记载,古代汉魏至两晋十六国时期(公元206年至420年)属扶余地;南北朝至唐初为高句丽地;唐中叶以后属渤海王国地;后又属辽国、金国,元、明、清地。
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元朝。
相传,这座至圣至尊的大哈拉巴山上有四位修炼千年的狐狸,业已得道成仙。他们是胡天黄、胡天白、胡天黑、胡天红。他们是兄弟四个,这胡天黄是老大,哈拉巴山狐族中的掌门,居于最佳环境一一山东坡半山腰中部;胡天白老二,居山南西侧小锛髅头崖下;胡天黑老三,居山北半山腰,由两块巨石搭成的人字形巨门是他的洞府:老四胡天红,他没有住在山上,而是将府邸建在 山正北约里许的一高岗上,岗坨上长满了苕条和鸡屎藤(当地人称鸡巴巴条子、灌木、茎中空),风光独特,十分优雅且隐蔽。
这四位胡仙带领着子孙们在哈拉巴山过着湉静悠闲的生话。哥四个平时无事凑到一起阅读一些兵书战策,研修一些战阵布法和治病救人,长生不老之术。他们不问世事,与人无争,生活得很是快乐。
这一天,老哥四个正坐在一起喝酒品茗,闲谈天下大事。忽有报马来说:”长生天派使者来见!”
哥四个听后马上站起,迎出门外。
这长生天为什么这么受敬重?原来长生天是蒙古最高的神。蒙古族以“苍天”为永恒的神(蒙语读作“腾格里”)称“长生天”,也就是天神。
四兄弟将长生天特使迎进厅内,跪接长生天旨意:“天下宋,金,西夏气数将尽,天下将一统归元,派你四位助成吉思汗成就一统中华大业,尽早解民倒悬。”
四兄弟哪敢怠慢,领命奔赴成吉思汗大营。
公元1206年,铁木真统一了蒙古各部,在斡难河畔(黑龙江上源之一,源出蒙古国肯特山)举行大会。铁木真弯弓箭雕,成为全蒙古的大汗,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成吉思汗(其含义就是“赖长生天之力而为汗者”)
黄白黑红四兄弟来到成吉思汗军营大帐,拜见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一见大喜:”我大事成矣!有你四兄弟相助,何愁中华统一大业!”
遂命部下杀猪宰羊,款待四位兄弟和刚投奔而来的各路英雄。
酒筵间,成吉思汗求问破敌良策:“有何良策,打败诸国?”
黄白黑红四兄弟早已商得良策,成竹在胸。胡天黄说道:“大汗现在打法不妥,不能四面出击,八方受敌。应该远交近攻,首先选出一个弱国,攻弱避强,然后各个击破。现在看,中原宋金较比强盛,西夏弱之,那我们就先灭西夏。西夏亡后,联宋灭金,首先攻打金潼关。派使臣和南宋商议联兵攻金,答应金亡后瓜分金国。南宋和金国有世仇,肯定出兵助我伐金。这样一来金国必亡。金亡后再图宋土,问鼎中原。何愁大事不成焉!”
一席话说得成吉思汗心花怒放:”好!就按此良策办,择日起兵!你兄弟四人就留我大营,参谋军国大事。”
胡天黄四兄弟自此辅佐成吉思汗祖孙三代,南征北战,西伐东讨。1227年灭了西夏:1234年灭了金国:最后由成吉思汗之孙,拖雷之子世祖忽必烈于1279年灭了南宋。大元一统中华,成为中国历史上疆域最大的朝代。
大业已成,胡天黄四兄弟辞别元世祖忽必烈,告老还乡,回到魂牵梦绕的大哈拉巴山,过那以前悠闲自得的快乐生活。
这狐狸本是善类,专食祸害庄家的鼠兔之类,谁听说过狐狸吃人?可偏偏人类对它有偏见,见狐狸聪明,机警,多疑,便给狐狸安上了多条评语,光涉狐的成语就多达百余条,没见几条是点赞的。
这胡天黄四兄弟千年修得正果,更是积德行善,助人为乐。经常游走江湖,救灾解难。因喜好热闹,有时也和人类开点小玩笑。
东北和内蒙当时人咽稀少,缺医少药,人有个头疼脑热,生病有灾一时不好,就说是鬼神作祟,妖魔附体,就请大神来“跳大神”治病,驱灾解难。
哈拉巴山地处东北和内蒙交界处,蒙满汉族聚居之地,信奉萨满教。具体形式有“跳单鼓舞”,“跳神”(当地人称跳大神),“打祖宗”(一种祭祀活动,农闲时农历七八月间,民间大户请来跳单鼓的,将家谱供在室外院中,跳单鼓的大神们围着家谱转击鼓跳神。大神们边转边舞边唱边用鼓鞭敲打家谱,驱灾求福,俗称”打祖宗”。
跳神就得请神。这胡天黄四兄弟乐于祝人,喜好热闹,又偏爱美酒佳肴,所以有请必到,老百姓称“点香就到”。
编者少年时曾亲眼目睹了一场“跳大神”。那年我十三岁,到梨树县孤家子镇大林子村舅舅家。正赶上一楚姓村邻请大神给家人看病,我便好奇地前去观瞻。
那个大神是个女的,四十多多,人长的还算漂亮,披着长发。左手拿一穿有铜钱的驴皮单鼓,又手持一鼓鞭(细木棍),腰系一串铜腰铃。
二神(也叫帮兵)是个男的,也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也是一手拿鼓一手持鞭,腰系腰铃。
跳神开始,主人家上供烧香点烛燃纸。二神开始请神。二神敲起并晃荡鼓“喤啷!喤啷!”“当当!当当!”有节奏的击起单鼓。口中唱起悠扬动听的请神调:”唉哎!敲起文王鼓,打起武王鞭,烧香上供请神仙。帮兵我今儿个来给老仙来站班,一请狐,二请黄,三请蟒,四请长。过往的神仙住脚帮一帮忙来呗!歇歇脚,抽袋烟,主家好吃好喝预备着呢。哎!咳!唉……
二神唱着唱着,那大神突然“咚!咚!”很敲了两下鼓,猛地站起,混身抖动摇摆,长发炸起,口吐马声,像疯了一般,来神了。
随着大神的动作肢体变化,一拨一拨的神仙请来了。报号多是哈拉巴山的神仙,有胡天黄、胡天白、胡天黑、胡天红:有蛇仙佘白花、佘翠花:黄仙有黄大仙、黄天霸、黄天青……这些神一到场各个都要哈拉气一一白酒。
哈拉巴山和哈拉巴山的神仙通过“跳大神”的传播声名远扬,誉满东北、内蒙东部。1987年我去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北安、拜泉、龙江,内蒙的通辽、碾子山、太平川一带公出,说起哈拉巴山都知道。他们说:”你们那哈拉巴山的仙最灵,这儿跳大神请来的仙多报号是哈拉巴山的神仙。”
哈拉巴山的神仙出了名,哈拉巴山更出了名。周边各地百姓不但请“大仙”看病:,还纷纷赶到山上来讨药。
狂飙有幸见过当时的场面,当年我有八九岁吧。
1957年和1958年的两个春夏,讨药者达到了最高峰,往年也有讨药者但人数不多,这两年每天上山讨药者不下千人,真可谓人山人海。双辽县公安局和双辽农场党委认为是有人搧动搞封建迷信活动,派十几名公安干警,组织几十人的民兵队伍持枪驱赶,抓捕开会教育,有时朝天开枪示警驱离,,也禁止不住。
来讨药的民众都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讨药用的碗、红布、香、蜡烛、供品。供品就不一了,都有馒头,另有带小鸡的、猪头的,更有甚者带整猪整羊的。
讨药者集中在狐狸大院和古枫蛇洞府前。
狐狸大院供奉着胡天黄、胡天白、胡天黑、胡天红的铜制牌位,牌位前摆放着铜香炉、烛台。周边摆放信众送的匾额,树上挂着信众送的锦旗。
山前悬崖下古枫树下的巨石上摆放着两个铜制牌位,一书佘白花之位,一书佘翠花之位。两个铜香炉、四个铜蜡台。树下周边摆放着信众送的匾,树上挂着信众送的旗。
只见狐狸大院内外,蛇仙洞府前后跪、站、坐满了人,遍地是供品。
讨药人摆上供品和蒙着红布的讨药碗,就地插上并点燃香烛,跪地磕头膜拜祷告,诉说病人病情,乞求神灵舍药治病救人或保佑病人病好康复,然后长跪一边虔诚等候。一直等到碗里或红布上有了东西,如昆虫、树叶、沙土等等,不管什么都是药,高兴而归。有的人碗里布上干干净净、空空如也,自认心不诚,只好明天再来。
说来也怪,哈拉巴山没了,狐狸大院没了,蛇仙洞府没“了,时间节点定在1965年。也不知是因仙没了,还是人身心健康了,也不知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把仙扫除了,还是这些年人的思想增强了抵抗力,1965年以前农村经常有得“大邪”的,一来邪病如疯如狂,胡说八道,人们都说是“黄皮子”迷的,可1966年以后此病基本消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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