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耘莉
号云起庐。中国书协会员、吉林省书协理事、吉林市书协副主席、中国书协全国首届国学修养与书法创作骨干高研班成员。作品入展全国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全国第四届中国书法兰亭奖、全国第三届扇面书法展、全国第三届隶书展、全国第六届楹联书法展、全国第七届楹联书法展、全国第六届书法新人展、全国第三届青年展、全国第五届书法百家精品展、全国首届书法临帖展、全国第二届篆书作品展、第四届全军书法展、全国首届小品展、2011年中国书协优秀会员展、中国书协“汉字之美”、中国青年书法家赴俄罗斯作品展、中国书协“翰墨缘·乞巧情”国际女书画家作品展、中国书协“汉字之美”赴毛里求斯作品展、中国书协“美丽南方·美丽广西”当代书法精品展、中国文联、中国书协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书法大展、翰墨传承·中国美术馆当代书法邀请展提名。2013年在吉林市成功举办“古调新声”个人书法展。书法作品及文章多次在《书法导报》《中国书法》《书法》等报刊发表。
临《山东苍山元嘉元年画像石题记》书后
李耘莉
我临《山东苍山元嘉元年画像石题记》,是因其是汉画像石题记中字数较多者,既可以统观变化,也有利于细节的比较。题记1973年出土于山东省苍山县前村,刻于东汉桓帝元嘉元年(151),有行无列。凡328字,分刻于墓室侧室的两个门柱上。通过文字内容我们了解到汉代民间“视死如生”的观念和厚葬之风。今天所见的大量的汉画像石题记,往往以地域不同而各具特色,但它们因埋于幽冥,通常篇幅较小。此番尝试以近于原字之大小临习,旨在体会其时刻工的工艺状态,以及对此类石刻文字书法风格的认知与把握。
两个门柱刻字分别为高48厘米,宽22厘米;高48厘米,宽16厘米。字形修短大小不一,随形取势,此胜于方格布字务取整齐的做法。又,其竖式界格,与东汉早中期拟书简风格一致,是以章法显得通贯有致而又活泼不拘,字形工稳而能自然,有操刀若笔的美感,足见刻工的过人之能。
从拓本可以看出,此题记也是先书后刻,与其前后的碑刻风气相同。其文字前半工稳,有类碑刻的严谨意味,后半乃稍潦草,近于书简。通篇观之,如观尺牍,推测书者颇通文墨,惟其被刻工所掩,不易察觉罢了。具体言之,笔画多为单刀刊刻,起讫、冲刀十分精熟。“鯉”“魚”“馬”“鳥”的“四点”,以雷同的刀法顺势而就,但因石花的崩落而生出同中有异的美感,为我们今天的临习增加了更多的想象。“尉”“浮”“檼”“就”等字亦是。文中“悝”“怵”之“忄”也是刻工就刊刻之便,顺势而为,可以视为俗写。因汉代民间题记非名家书就,刻工刊刻自由简率、不计工拙,用字多有俗字、讹形,甚至妄改的普遍现象,我们临习的时候需注意甄别。其实,从商周时期开始,工匠之作最初为权贵所用,因上行下效传至民间,此类作品虽用字不尽规范,但正是这种拙朴的作品如果以书法风格视之,却不乏生动而颇具特色,这也是处于原生态碑刻遗迹的可贵之处。
碑碣、墓志、摩崖、石阙、题记、石经等都是我们学习和了解传统的最好范本。我临《乙瑛》《曹全》《史晨》,但取其正,学其清流标榜、规矩楷则;临《大开通》《石门颂》《杨淮表记》,但取其奇,学其险纵奇崛、迥然出尘之势。今临《山东苍山元嘉元年画像石题记》则是中意于它游移于法度内外的独特风格。刀随意走,寄兴于心,线条简率但从容果断,常有意外之趣。临习,取意足、自足,仿效古人心手双畅之意。
自20世纪以来,不断有汉画像石墓石题记出土,我们可以在山东、河南、江苏、陕西等地的博物馆一睹其风采。从原石到拓片,到梓本字帖,用心揣摩,汲取营养,领会古人带给我们的绝妙美境及其艺术精神。“惟笔软则奇怪生焉”,我们以毛笔去临写刀痕,乃至于凿刻工艺掩饰下的刻石书法,就是要在不失去作品自身特点的前提下,各显其能,让文字鲜活于纸面,以实现古为今用。这不但要有临池不辍的功夫,还要有一颗善于感知的玲珑心。

《山东苍山元嘉元年画像石题记》

临摹作品

创作作品
与与如也,摩崖石刻中的丰碑巨制
——学《西狭颂》有感
李耘莉
《西狭颂》摩崖石刻,东汉灵帝建宁四年(171)镌刻于甘肃成县天井山鱼窃峡中。全称《汉武都太守汉阳阿阳李翕西狭颂》,又称《惠安西表》《李翕颂》《黄龙碑》。与《石门颂》《郙阁颂》并称为“汉三颂”。
我学习隶书,从《曹全碑》《乙瑛碑》入手,体会汉碑的法度完备与秩序感。复学《张迁》,领略其方正朴茂、静穆郁勃之意。近年则倾心于摩崖石刻,如《石门颂》《开通褒斜道刻石》《杨淮表记》等,或疏宕凝重、或奇逸豪迈,其笔恣肆,其势劲健,令人顿生沧海桑田之意,不禁胸襟开阔。
碑刻、摩崖、石经等均可称为汉碑。若《曹全碑》《张迁碑》《乙瑛碑》《礼器碑》《史晨碑》等,或树于墓侧,或立于廊庙,纪功述事,皆所以垂示后昆。所用之石质地精细,刻工技艺精湛。摩崖刻石,则因地制宜,顺势为之,书丹不易,凿刻难精,参差错落,刀斧之迹凛然,复以泐损剥坏,石花掩映,观之莫不古意盎然。然而《西狭颂》是摩崖刻石中风格迥异的特例。其居于半崖,整治如碑身光洁,并以凹进崖壁,周遭藤萝蔓生,遮雨蔽日,得以保存完整。杨守敬在《评碑记》中说:“方整雄伟,首尾无一缺失,犹可宝重。”如用摩崖石刻中的丰碑巨制来形容它似乎更为贴切。
近年精力多在摩崖石刻的临习和创作上面,试图使自己处于不拘小节、放浪不羁的书写状态,但久放则收。故尔把目光投向《西狭颂》,既是欣赏其整饬古雅,又不失雄逸的美感风格。正所谓动必中庸,张弛有度。
汉碑的选材、刻工会影响书丹原貌。而我们今天所见历经两千年风雨剥蚀泐损的碑刻拓本,其拓工技艺、装裱水平同样会影响我们对作品的理解。所以,看整拓、观原石,对作品风格的判断和把握至关重要。我在临习的过程中,一直关注各出版社出版的不同时期的《西狭颂》拓本,体会颇深。
临习之初,我会先解读文辞内容,仔细观察字形笔势。东汉有标名节、倡孝道,纪功述德之风。这在《西狭颂》上得到了很好地体现。在观摩的过程中,想见其人其境,可谓文采灿烂,生动感人。
坐观整拓碑文,行列齐整有序,书法则茂密雄深,风神溢出,一种古穆端严之气铺天盖地而来。于是,我尝试以原石原字之大小进行临习,体会书丹者的书写状态。用笔从容沉着,务使线条结实而有质感;注意那些保留篆书痕迹的字形,方者出以隶意,圆者参以篆籀之法,贵在遒劲流美,笔势酣畅;其余纯乎隶体的字形结构方正宽博,但不凋疏呆板,亦庄亦谑,亦正亦奇。待字形及书法风格把握准了,再进行大字创作,自是如驭快马,意足笔足,心手双畅。
今天的临摹,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还原刻石前的书写样貌,也是在技法纯熟的基础上以精神取胜。清贤喜欢用金石气来评说临汉碑的体会,而问之何谓“金石气”,答曰“不可说”。这种“不可说”,我理解为“妙不可言”。这是两千年斗转星移、栉风沐雨,大自然赋予这件作品的沧桑之美。如果就拓本现象做深入的思考,斟酌去取,则是一种别样的审美取向和艺术追求,是中国艺术精神带给我们文化的、能够功参造化的独特魅力。

《西狭颂》

临摹作品

创作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