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药 郎
随笔作者/摄影图片/向远茂
“上山采药,下山治病”这是药郎的职业操守,无论贫穷富贵,高低贵贱,在“药郎”的眼里都是平等的求医治病之人。
亚家村有两个医生:向春强,向雄飞。他们是行医多年的医生,向春强是经过培训的老“赤脚医生”他既是西医又懂草药,亚家村家家户户曾经都接受过他的医疗服务,他还经常被请去坪坝镇的曹家村、默戎镇的九龙村、丹青镇的章武村为患者看病治病。向雄飞则是卫校毕业的,他是西医医生,他们都治愈过一些疑难杂症。他们为乡亲们治病随叫随到,在乡亲们的心目中有很好的赞誉。再就是“药郎”了,在他们的眼里“百草是药”,草药满山遍野都有,甚至有的药效是很神奇的,草药也是医药中的瑰宝之一,草药有它独特的功效,各地“药郎”手中都有各自的单方、偏方、祖传秘方,是不轻易外传的。
我们村向远和对草药是比较在行的,他师从于自己的外祖父,继承有阴阳两教的说法:他治那狂躁的精神病人是有一套的,每当他给患者医治时口念咒语,再施药物,那暴躁的精神患者在他的面前也得老实听话,服服贴贴的。他兄弟俩从泸溪县采药回来的路上,给一村庄的病人治过癫痫病,他说是病家主人旁敲侧击的向他询问那种相关病情是什么病?能不能治好?当时他立刻意识到这家主人要给他出难题了,他知道这是“羊癫疯”也就是“癫痫病”,但不能直接地告诉人家,于是他就说:“这个病叫做水火病”,虽然他没有明讲,也就是暗说病人不能靠近水火,否则发病时人倒在水里会淹死、扑在火里会烧死,故而叫“水火病”,不过可以试为病人治疗一下,能不能治好那得看造化和运气了,如果能治好那就说明治疗的方法和药物是正确的,若是没能见效患者可以去亚家村找他再治,正说着那家人的患者就发病了,他立即向主人要了一个瓷碗并打碎,选捡了一枚锋利的“瓦针”对着病人头上的“旋发窝”扎了一针,涂上些许草药粉末,病人口吐白沫、全身痉挛、痛苦不堪的症状得到好转,且慢慢平息!后来一直不见那家人来亚家村寻找向远和。记得:我的兄弟向远举因胸痛难忍而呼吸困难,请向远和来治疗,他就用了一把经年陈旧的老蒲扇烧成灰,取一些给其冲了一碗“阴阳汤”喝了就好,所谓“阴阳汤”就是将蒲扇灰泡一碗水,再用一个碗扣盖上就行;还有一次他去山上扛木料,过一架有三根木材的小溪沟桥,谁知他踩断中间那根突然漏了下去,并卡在小木桥中,肩上还压着一根百多斤重的松树,好在村里人看见他,把他送回家里,他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心慌心膨不能自己,还不断的说要水喝,这时向远孝赶到立即制止道:“不能给水喝,喝水就危险了!”于是他招呼向远举的家人叫来他的四五岁的儿子,接了一碗“童子尿”让他喝,这才赢得了后面下药抢救的时间,后经向远和医治而愈。张正富肚痛难忍,向远和就用了一把生姜叶子给其对背刮痧,当即止痛治愈!他经常对我说起:“是远和哥救了我的命”。向远和在外村治了一个病人,就用了一个犁田的“犁高翘”,他将这个东西烧成灰冲泡开水,砍了个“阴阳碗”盖好,尔后让病人喝下,即刻止痛。我的外甥女小时头长毒疮,脚也长得有,且久治不愈,到医院检查后医院不收,无奈之下只能回家,最后请来向远和经他用草药医治一段时间,竟然奇迹般的治愈了。我曾经感冒咳嗽了很长一段时间,打针吃药也不见效,我从外地回家看望父母,便借机会到向远和大哥家去找一点草药试试,他就随手取了一把“毛毛茸茸”的草,叫我口嚼生吃并还要喝一瓢冷水吞下去,我按照医嘱而行,第二天果见药效而痊愈。向顺昌的草药不用质疑,据村里人说他有一些单方、偏方、祖传秘方,他治疗跌打损伤是有几手功夫的。杨桂英治肝炎、妇科病也是比较拿手的,她是向远和的徒弟,她治小孩被“寄”而不长,化一碗水喝就能解决;向乔明的跌打损伤也不错,向远修、张祖旺、向远孝等也有几味好药。陈双莲的母亲向春妹在村里有“药婆”的称号,她治疗“铁蛇头”也就是手指头无名肿毒治愈指头不歪、指节不掉;她的烧伤单方厉害在治好后不留疤痕;她治疗向元友的小孩能吃饭、很消瘦、不见长,说起来有点神秘也让人不足以信,说是半夜去偷牛栏门闩带回家放到脚盆的水里给小孩洗澡同时还配上几味草药,不久自愈;她治疗“打摆子”疟疾病就用一味偏方叫做“哑口药”去采药的时候不能言,回家熬药成汤喝时不能语,如果是疟疾病十有八九能治愈;更为神秘的是她家有秘不外传的“身身身身药”(意为:身与身紧紧连在一起)也叫合适草,配方古怪、复杂、神秘,大凡用此药的皆因青年男女感情不融洽而用之,村里有人请她用过,怀化某地也有人请她用过此药。这个本地区特有的怪药秘方,我在《辰河苗巫探秘》一书里看到过记载,但至今仍是一个久未破解的迷,有待进一步的探究。向光武能够医治蛇伤的草药名不虚传,他自己去山上做工,捉得条“五步蛇”放在蛇皮口袋里提着走,走着走着毒蛇从口袋的破洞里掉了下来并立即逃走,他跟着去追赶情急之下动手就抓,谁料想那条“五步蛇”将他咬了一口,好在他会用蛇药,才免遭不幸。向光志是古丈县畜牧局坪坝镇畜牧站的工作人员,他的人畜之药也是名符其实的,有几味刀口伤药、人畜骨折等等特别的秘方,他治愈了向明让的斧头之伤,人畜骨折他半月能治好。张清英有一治“背花”的偏方,向光忠因长“肚花”久治不愈而留下遗言,可见其毒疮的严重,经她医治痊愈,她还有一奇特的牙痛取虫法,用几味药捣烂放在碗里,再用一碗清水,从眼角处将牙虫取出,如不是亲眼所见,实为不信。向明利则会那些旁门左道杀羊子、化鸬鹚水、取骇、抱夜啼郎、吹翳子,他念的全是咒语不要用药,我清楚的记得向远和的岳父专程从几十里外的吉首市白岩乡紫金村赶到我家请他吹“翳子”,他走出屋檐烧三叠纸、点燃三根香,让患者背对着快要西沉的夕阳,他便念念有词地念着那谁也听不清、听不懂的咒语:“一吹东方甲乙木,木命生人吹出;二吹南方丙丁火,火命生人吹出......” 然后对着患者的病眼“噗!噗!噗!”用力吹上三口,像这样给病人连续吹三个晚上就好。我从小就目睹他给村里的人治过病,直到现在村里常有人去求治。同时他传教给我技法和口诀,我也认真地做了文字的记录,但我从来没有用过。我是不相信那些的,毕竟我多少还是有点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心中难免有一定程度上的反对和排斥!再则我也好吃,我从来不禁忌食物只要是能吃的都吃,尤其是爱吃狗肉,有句话叫“和尚吃狗肉了道”主指杀生吃肉无道,有违佛教道行,次指不能得到法力,学这些东西是必须要忌“五宴”的,也就是不能吃团鱼、青蛙、狗肉、蛇以及长有五爪的鸡、猪等等,也就是“禁嘴”、“施善”才能悬壶济世,我是个好吃的人,所以我未能得“道”得“法”。
医者医病,不能医心,心正者贵,心邪者贱。有命之人有药可治,无命之人无药可医。医国医家者大医,使国富而民强;医人医病者小医,使他人而健康,前者医大道,后者医小行,这就是关于“药郎”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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