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
文/王安德
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是二三岁的那年,狠心的爸爸,妈妈将我放在老家,跟婆婆一块生活。
由于家里生活太艰苦,婆婆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幼小的我,就像个农村女孩一样,一天天在长大。
好在我认识了俩个好伙伴,一个叫童辉,一个叫蛋娃,和我一般大,都是男孩子。
小时候,我们并不懂事,管他男娃女孩,只要能玩得来就高兴。
玩累了,也就不想城里的爸爸妈妈了。
我记得门前有个小涝池,一年四季,池里的水都有一人多高,婆婆闲下的时候,拉着我的小手说"走,让我娃到巷里游门去"。
老婆的傍边就是童辉和蛋娃家,婆婆将我留在巷里,她回家做家务活去了。
巷道里并没有啥好玩的,我们三个小伙伴爬在土堆傍,掏掏小洞洞,挖挖小虫虫,谁家门前有了沙子,我们就去沙堆上玩,一天天翻来覆去,并没啥新花样。
爸爸,妈妈隔三差四起回来看我,并带回一些好吃的,我会很快地拿上好吃的,跑到巷里,分给童辉和蛋娃吃。
炎热的夏天,虽然热的难受,蚊虫叮咬的皮肤发红,发紫,甚至肿痛,我和婆婆还好忍受。
每当夜晚睡觉的时候,婆婆会在院里技撑一块门板,上面辅上一块凉席,扔过来一条破单子,喊着"睡觉去,后夜天凉了,将单子盖上"。
说完话,婆婆揣了个烂瓷盆,在里边装了一些麦壳壳,点着后,放在床的前边,我问婆婆"这是弄啥哩",婆婆对我说"这是驱蚊子哩"。
我睡在床上,婆婆拿来一个小板橙,放在床边上,她坐在那儿,手里不停地摇着一把巴胶扇子,给我扇着凉。
"好好地睡吧,孩子呀,婆婆给你讲故事"。
其实,我小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故事,也不爱听故事,可是,婆婆总是给我讲"狼吃娃"的故事,经常吓的我直哭。
进入冬季,农村冷的让人都不敢出门,我也就很少去巷里和童辉,蛋娃去玩。
我穿的并不很厚实,都是婆婆改装别人的棉衣棉袄,凑合着穿。
童辉妈见了说"这那像个城里娃"。
家里没有雪花膏擦脸,我的小脸冻的和茄子一样,粗糙的又黑又紫,妈妈回来看我,都心痛地哭了几次。
天黑了,我和婆婆睡在北房的炕上,婆婆用玉米杆将炕烧的死热死热的,光流流的席上,用手一摸,怪烫人的。
在农村呆的时候,我和童辉一样,都盼望着过节过年。
过节时,爸爸,妈妈回来看我,总会有好吃的,过年时,爷爷和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全家大团圆,他们都会给我带来好吃的好穿的,我虽不像男娃那样争着去放鞭炮,但我会拉着婆婆的手,天天和她去走亲戚。
家里的亲亲很多,有到我家来的,有我们去人家家的,婆婆说这叫拜年。
我管它拜年不拜年的,只要有好吃的好穿的就高兴。来到我家拜年亲亲,知道我是谁的女儿,他们总会给我发一毛,两毛钱的压岁钱,每当我接过压岁钱的时候,婆婆总是站在傍边,对我说"快叫你婆,快叫你姨",我叫过后,拿着那几毛钱,飞也似的跑到巷里找童辉,蛋娃买糖吃了。
正月初三到十五,我和婆婆根据农村风俗,提着礶头瓶,一村一家地走亲亲。
我家的亲亲大致分佈在徐村,堡安,北赵,芝川,城古等,每次去都是走着去,步行回,一俩瓶礶头转过来转过去,今天到你家,明天到他家,说不定那天又转回我家。
有一天,我和婆婆去徐村婆婆家,那是爷爷的大妹家,去时,爷爷专门从农泉寺礶头厂买了俩瓶好礶头,婆婆让我提着,由于走的是火车路,刚到徐村村口,由于我的贪玩,让石子绊了一下,脚底一滑,俩瓶礶头摔在地下,全打碎了。
这一天,我第一次挨了婆婆的俩个耳光。
我哭了,而且哭的十分伤心。
和婆婆从北赵村爷爷的舅舅家拜年回来的路上,我爬在南赵村铁路桥的护栏上,高兴地将这几天的压岁钱拿出来,数了又数,看了又看,婆婆说"只有五毛钱,有啥数的,让婆给你保管",我不知五毛钱到底是多少,但我心里清楚,我要将这五毛钱缴给爱我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