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一个转身夏天就成了故事,一个回眸秋天便成了风景。夏已尽,秋已至,天凉,记得添衣裳。一份好的缘分,是随缘;一份好的感情,是随性;相交莫强求,强求不香;相伴莫若惜,珍惜才久。风雨时,才能见真情;平淡中,才能见真心。一段话入心,只因触碰心灵;一行泪流下,只因瓦解脆弱。

胡家墩漫忆
安徽省东至县大渡口中学 宋一鸥
搬进新居不久,碰上冠状病毒,禁足在家,过起半囚居的生活。随着疫情缓解,趁着退休无所事事前去近在咫尺的胡家墩,它已被开发区的厂房包围。我凭着过去的记忆寻觅到了外公外婆故居的旧址凭吊了一番。1978年因外公去世,年迈的外婆因子女工作在外,无人身边照应,于是拆了旧居,在我的父母身边盖上新房定居下来,直到1998年去世,整整过了二十年。
外公的侄孙辈遂在他的旧址上盖上了楼房。我在宅基周围浏览了好久,只见高高的屋基墩因雨水长期侵蚀,几乎夷为平地。周边虽然楼房簇立 ,但建造无序,杂乱无章,很不美观,环境卫生是脏乱差,与壮观的楼房外表及室内豪华装饰很不协调。站在故居的地基上,童年及少年承欢外公外婆的幕幕场景翩翩跃出。我是外公外婆的长头外孙,格外受到钟爱,几个舅舅姨妈也视我为掌上明珠,记得1954年春节,在上海读大学的他们放寒假回家买来一摞连环画小人书,如《青年近卫军》,《卓娅和舒拉》,《无名高地》等,姨妈抱着我绘声绘色地描绘上海大世界的壮观。1958年我进入初中,担任东流县教研室主任的父亲因行政区划调整调往安庆工业战线,母亲也随亲前往,外婆去沈阳替姨妈带孩子,于是我与外公相依为命,在胡家墩待了两年半,度过了三年大饥荒。夜晚饥肠辘辘,外公向我讲述上海轶闻,如虞洽卿,杜月笙的发迹史,洋泾浜的来历,,国民党左派廖仲凯受教务长沈钧儒的邀请来法政大学演讲的情景,五卅惨案后赴杭州抵制日货等。所以我从小幼承庭训,接受了文史知识的熏陶。
在我的记忆中,外公对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印离职的陶渊明特别推崇,这大概是与他大学毕业后,仅在山东青岛短期工作后,愤然返家开设蒙馆,教书授徒,过着清贫的生活不无关系,当然在客观上成就四个儿女受到了高等教育创造了条件。地方士绅慕其名校出身,邀请他参加国民党三青团均被婉拒,一生历史清白的他解放后少了不少麻烦。他的两袖清风,不汲汲名利深得乡亲的仰慕和厚待,在阶级斗争的年代,他也未受冲击,乡亲们总是以“小先生”(在家排行老小)的尊称唤之。
临走前,我又来到曾任村长的发小家促膝长谈,忆旧抒怀,交谈中,他对崇德尚善,以诚待人,光明磊落的外公赞许有加,看来百姓心中还是有杆标准秤的。说来有趣,发小与我同年同月,其母与家母亦同年,出嫁时先后同乘一台轿子。只是老天不公,前几年就因中风卧床不起,不时以拐杖助步,看着令人揪心,好在儿女行孝,嫁给渡中物理老师朱仁斌为妻的大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心地特美,几乎每天回娘家省亲,交谈时,她也在家。祝福他早日康复。前几年,大渡口镇政府出了一本镇志,名叫《走进大渡口》,其中有篇《胡家墩》的文章就是我与他合作完成的。明天转发给大家一阅。
“成住坏空”是佛家对生灭规律的总结。世间万物终究逃不过时间的腐蚀,但生活的气息和过往的点点滴滴总不会在脑海中抹去。我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今天仍执着寻觅着外公外婆的蛛丝马迹,故居可以堙没,但外公外婆的灵魂却并不以故居夷为平地而消失,姑且将以上粗鄙的文字作为传承的存在,留给晚辈一份回忆录,也不枉外公外婆疼爱大头外孙的一片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