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晚秋的山楂树
文/刘连成
秋天,是果实收获的季节,而深山里的山楂树是我的最爱。那还是1988年的深秋,我和老书记尹儒功同志去梨树县叶赫镇的一个村,搞果林承包到户的调查研究。这一天的下午,尹书记接到市委的通知回市里开会去了。我一个人在一个叫王春五的村民承包的果园窝棚里住了下来,倒是难得安静。
眼前是王老汉承包的一片山楂林,是晚秋的一个亮点。“晚秋”给人一种凄艳之美,这就是汉字的魅力。我曾经几次试着改作“深秋”或者“暮秋”,却都不如“晚秋”所带给人的独特而异样的感觉。“晚秋”的凄艳,让人想起盛宴将尽时的杯盘狼籍、醉意阑珊;想起退场后化妆间里满脸懒惰和倦怠的美女;想起女人步入老年后那霜尘掩不净的韶华遗韵。所以“晚秋”是一种美学的范畴。将收获后的山野定义在晚秋这一季节,就有了一种独特的审美意义。晚秋的山野,无疑是疲惫和荒凉的,虽然还有些许没来得及收割的高粱或玉米顽强地站在田埂上,虽然有枫叶的火红展示着最后的风光,但总让人觉出几分遗憾和无奈。
可有了山楂树就不一样了。在晚秋的山野间,山楂树会以自己盛年的美丽,站立成独一无二的风景,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办公室里的烦恼。你看,那红红的果子集束成球,让所有的枝条都弯了腰。一株株山楂恰是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满足写在脸上,幸福写在脸上,妩媚和炫耀也写在脸上。我仿佛走进了仙境,心旷神怡。
相对于凋零的季节,山楂树是美丽的;相对于吝啬的山野,山楂树是慷慨的。正是它的丰姿和慷慨吸引了我……
住在窝棚里的我,刚打开窗户,就被山楂树撞了个满怀。那些果实扑进窝棚里,像一群调皮的山里娃子,争先恐后地与你搭讪,脸上还带着傻呵呵的笑容。朴实憨厚的山里人实在大方,一点都不怕你把它摘了吃掉。沿着窝棚前的山路走过去,两旁尽是挂满了红果的山楂树,好多大串的果实就垂在路边,一伸手就能够着。这些熟透了的果子并没人看守,路人可以随手摘来品尝。孩子们在山楂园里追逐嬉闹,怀里兜里全装着熟透了的山楂。已经成了熟人的王老汉凑到我的跟前,挑几颗又红又甜的送给我,大呼小叫地嚷着:“刘科长你尝尝,可好吃了,可甜了。”生怕你不吃,生怕你不尝。这种盛情令人有说不出的感动,让你心头发热,眼睛发酸,让你赞叹连声,感慨万千。见惯了冷漠的城里人的我,哪经得住这种阵势呢。
此时的我,早没了一个人的孤独,满脑子是那山、那树、那果、那人。真想告诉城里的朋友,多到山里走走,多去看看晚秋山野间的山楂树,多去感受一下乡下人那淳朴的真情。
感谢有了满山的山楂树,才使这山野的晚秋有了亮点,增加了色彩;感谢有了热情好客的乡下人,才使这冷漠的世界多了几分温暖;感谢这果实累累的山楂树,伴我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晚秋,写出了一份深得领导满意的调查报告。
作者简介:刘连成,退休公务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喜欢旅游摄影、影像制作和散文、诗词创作。多篇文学作品在当地报刊杂志及平台媒体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