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土不是一下子就沦丧的（诗歌）
吕游
国土不是一下子就沦丧的
比如中国，从1931年算起
从东北，到华北，再到江南
需要整整15年的时间
像一片960万平方公里的树叶
被那只名叫“倭寇”的虫子
一点点吞噬，速度很慢
像一只蜗牛，一只蚕
国土不是一下子就沦丧的
如同一个人不是一下子就沾染毒瘾
把踢打当揉捏、把辱骂当按摩
这些统称走狗、汉奸之人
明明自己被凌辱，却凌辱着同胞
自以为还是国家的主人
当压迫成为习惯，侵略就可以世袭
国土不是一开始就沦丧的
就像美国军队，进入伊拉克、叙利亚
从来不是以侵略的名义，把
罪恶的双脚踩在别人头上，还要说
“《圣经》面前，你才是那个有罪的人”
侵略从来都是披着黑衣的牧师
正义的十字架背后，藏着勒人的绳索
当感觉到疼痛，我们的肉
已经被一刀刀割掉，我们的血
正像黄河长江，像幼发拉底河汩汩流淌
除了国土，沦陷的还有我们的身体
平铺的国土，直立行走的国土
已经变成别人嘴里卷起的大饼，饼里裹着的肉
国土沦陷时，一定先有一针麻醉剂
比如“大东亚共荣圈”、“反恐怖行动”
一定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套在头上
是香风啊，也是紧箍咒——
践踏和侵略都是名正言顺的
沦丧和死亡，都是上帝给予的惩罚
但是这些，最初你并不知道
就如同新冠病毒到来，多少污蔑
甩到中国头上，多少大棒打在中国头上
八国联军瞬间集体复活，像一群狼
穿过病毒，虎视眈眈地觊觎你的疆土
这些，我们并不知道！那些被割掉
又重新缝在国旗上的国土，像一块树皮
下面还有虫子潜伏，叫嚣
还有比新冠病毒更毒的病毒，试图
穿过南海，穿过中国香港，向北京进发
有一些国土离开了，带着一个国家的国籍
变更自己的名字，包括身上泥土的属性
有些国土，正朝着家乡回流
谁的内心还有丝丝隐痛，谁的内心
不曾被虏获，不曾是佩戴光环的农奴
甘心被奴役的，幸福比自由宏大
比如“伪满国民”，比如
生活在租界的人们，比如联邦自治州
国土一旦沦丧，生存就成了苟且
杀戮成为必须，灭种成为理所当然
只有国土是沉默的，默默接纳着
国民流出的血，腐烂的肉
像收留一粒种子，等待复苏的春风
昨天，我看到一个黑人
倒在美国警察膝盖下
这片来自非洲的泥土，在美国的他乡
延续了多年，以为国土还在
但是泥土早已变了颜色，那把枷锁
一直套在脖子上，被人牵着
洗白脸颊的人，没能洗白那颗黑人的心
光环满身，还是农奴
国土不是一下子就沦丧的
尤其身体的国土！在异国他乡
国土的基因一旦触碰别人的权益
还会遭受排斥，依然是被奴役的那个
就像美国黑人，像那片
自以为获取了民主自由，却
依然在星条旗下，被翻耕过许多遍
被蹂躏过许多遍，开始板结、贫瘠的黑土
我又想到了中国，想到了1931年
想到“九·一八”，想到南京大屠杀
为什么总有人试图让我忘掉侵略
抹掉记忆，试图从书本上擦掉那段历史
历史是能忘记的吗，历史是应该忘记的吗
它应该像遗传基因密码，让疼痛
让苦难的记忆代代相传，让仇恨延续
可以像火山沉默，但是一旦有重压
有侵略，就一定复活，喷发
（不要变成死火山啊，不要变成
那座富士山，它的白头像遍野的樱花
开满骗术，战争让它变成白发恶魔）
国土不是一下子沦丧的
先要用大烟麻醉，利益诱惑
像泥土上，穿着花衣裳的毒蘑
先是统治国土的政权开始内部腐化
像一个蛋，不敢啄破自身的蛋壳
于是，侵略者来了——
打着人道主义的旗号，拯救你
用华丽的语言，在国土上钉钉子
打着正义的幌子，插上他们的国旗
当你警觉，疆土早已沦丧
疆土上奔跑者的，都是侵略者的孩子
你活在枪口下，所有供你生活的种子
不再发芽，变成子弹射杀你
你是一片死去，不再发芽的棺椁
国土不是一下子沦丧的，需要
几代人一点一点流失，像漫野的黄沙
大风要慢慢吹，沙丘要慢慢移动
意志要一点一点被击垮，像主权
要一点一旦沦丧，直到再也无法翻身
被压迫的人，世世代代承受着压迫
懦弱之人，等着英雄归来
英雄早已成为虚壳，先于国土死去
复活，需等待经年
2020.9.2晨初稿
2020.9.2深夜23:45改
作者简介
吕游，原名吕宏友，河北省沧县人，人称“诗魔”，诗歌习作近15000余首，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绿风》、《中国诗人》、《上海诗人》等专业诗歌刊物，入选2011、2016、2018、2019年《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等诗歌选集，曾获牧言诗歌奖金奖、齐鲁文学年度诗歌奖、林海端午诗歌一等奖、唐河文学端午诗会一等奖、第二届长淮诗歌奖等多个文学奖。参加河北省首届青年诗会、首届中国网络诗人高研班。自印诗集《心灵版图》，编著诗集《深呼吸》《蓝色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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