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

小说

王培惠

2020年8月31日

        云儿从小就长得聪明伶俐，读书从小学就是班里的尖子生，也是公社里的标兵。云儿长得十分漂亮，才十二、三岁就像一朵才出水的芙蓉，人见人爱，人看人夸。细柳的身段，匀称的肢体，乌黑的头发。柳叶眉下，双眼皮里，镶嵌着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俊俏的鼻子，有棱有角的紫红色嘴唇，小而圆的嘴，鸭蛋脸，耳朵适中，白皙的皮肤，苹果似的脸庞……

        可惜啊，云儿虽是天姿国色，但是生长在农村。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那种年代，穷得叮当响，连吃饭都是问题。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这次暑假，女儿随母亲去看望舅舅妗子，云儿上着一黄格格的半截袖，下穿一条蓝裤子，脚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头扎两个羊角辫，倒也显得很朴实大方。

        正好，姨家的表姐也去舅舅妗子家。表姐年长二个月，她从省城来，姨夫在省城是“工人”，那时代，都叫“混事的”，在人们的眼里，当时人们都高看一眼“大工人”，表姐穿得那衣服可漂亮了。长得虽不及云儿漂亮，但人配衣服马配鞍，那漂亮的小红碎花裙十分显眼。人造棉的，风一刮，飘飘然，当时，据说是厂里的采购员从香港捎回来的。表姐的模样虽一般，但穿着得体，显得落落大方，有一种城市味道，很“洋气”。云儿和表姐在一起玩，在云儿的眼里，这裙子更美，羡慕死了。故意挨近表姐，用手或胳膊感觉一下。软软的，凉凉的，美极了。云儿看得有些迟呆，看得有些眼红。可是，甭说当时还是吃大锅饭，挣工分的年代，吃都吃不饱，有钱也是没处买去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女孩更是爱美。云儿想：“我什么时候能去大城市，有了钱，我首先买条裙子穿。”想着想着，油然产生一种自卑感。

        一上午，姐俩屋里屋外，跑来跑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脱不过有着一双锐利眼睛的“尖妗子”，妗子向来都是势利眼，谁行就看得起谁，谁不行连搭理就不搭理。城里来的小姑子自然是有钱，买得东西也多，俗话说得好，“人老了看孩子，，孩子小了看大人。”“尖妗子”就低三下四，很殷勤地去照顾姨和表姐。对云儿可就是另眼看待了。她半有意识半开玩笑的地问：“云儿，你姐的裙子好看吗？大了找个好婆家，让女婿买去！”一屋人都笑了。这是大人们常逗小女孩的嘴边上的话。一般人也许不会在意。放在自尊心极强的云儿身上可就受不了了。越渴了越给盐吃，也如往伤口上撒盐。云儿一阵心里不悦，强装笑颜。泪珠欲涌出，几乎要掉下来了，坚忍着没有。父亲的教诲“好男儿不下跪，好女子不掉泪”起了作用。

        舅舅眼见此景此情，看出云儿不高兴了。接着说：“云儿长得如此标致，又聪明伶俐，自己会考上大学的，工作了，自然一切都有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再说，会排着队找咱做媳妇。”又是满屋人大笑。表姐对云儿说，“我的裙子你看着好看，我脱给你吧！”说着说着，就拉云儿往里间屋里去给云儿换衣服。云儿当时很感激懂事的表姐，但婉言谢绝了。可心里好受多了。云儿她母亲的脸也好看多了。“尖妗子”又给云儿喜笑颜开得道了歉，才平息了云儿的不满，勉强在一块吃了中午饭。

         自此，妗子也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和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给云儿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回家后，云儿三天三夜没有吃喝，自己默然坐在家西边的土堆上，想啊，想，还是云儿的父亲懂女儿的心，千说万劝地让女儿想开了。她在日记里写到：“不怨天不怨地，不怨别人看不起，不靠天不靠地，一切都是在自己。我要做一个对家庭，社会都有用的人。”

        从此，云儿学习更加刻苦，除干农活外，利用一切时间学习。十几年如一日，正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一举夺得全县高考状元。后来又考研，考博。现在是省立医院的主任医师，博导。

        舅舅去逝，姐俩又相遇了。表姐当年“下乡”，为了爱情，留在了农村，成了一个农民的妻子。云儿在省城安了家，住进了别墅，开上了奔驰。将爸妈也接了过去。找了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也是“高工”了。但姐俩的风度，气质可有了天壤之别。但仍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

         “尖妗子”抓着姐俩的手，看个不停。特意触摸了一下云儿的真丝上衣。眼泪婆娑，妗子知道，云儿为舅舅的病这几年花了二十多万，给自己做心脏手术也花了十几万。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简介】

王培惠，大专，山东齐河人，网名，平民一夫，华夏精短文学会德州分会会员，华夏精短文学会员，签约作家；当代作家联盟作家协会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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