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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的故事》汪贵沿

又到中元节了,民间总是对七月半这个日子很恐惧,因为七月十五是鬼节的正日,亦是鬼门大开的日子,这时侯阴气最重,所以这天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以免撞鬼,另外,最好不要到河边或海边等地去玩耍,以免成了水鬼的替身。而且,这一天最好不要乱说一些不吉利或得罪灵界的说话,以免招惹阴灵。

在小时候,我们就听到了很多关于什么水鬼,道路鬼,替死鬼,冤魂野鬼类似的各种传说,那个年代由于国家贫穷很多地方没有电灯,就是城市街道也只有数量有限的孤灯在一定的时间内开启,家里几乎都用煤油灯,而且非常节约,因为计划经济年代,一切物质都是有限供应,每家每月开支也都是计划的,否则不到月底就会等待邻里街坊的救济。

我们家住在城里叫回龙街一道巷的一个小院里,院子布局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院内住着大小8户人家,隔壁还有两个大院子住着20余户,三个院子当时有一个很时尚的名字统称“东风向阳院”经常敲锣打鼓搞一些活动。
我一直觉得院子很老,每次回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因为斑驳的墙壁残留了许多时光的印痕,青苔疯狂的四处扩散,让小巷显得格外幽深。如果很晚回家,每次我都会唱着歌快步跑过,尽快去打开那扇有些虫蛀发黑的木板门,然后听到嘎吱的一声,进院后马上插上门栓,算是安全了。

我们小院不大,但绿色植被非常茂密,黄家有一颗很大的橘子树在院子中央,阙家在西边有一个葡萄架,几乎覆盖了四分之一的院子,东边宋家有一颗很高的春芽树,也是院子里的一道风景,只要到了春天,我们这些大小孩子便会爬上去摘春芽,然后下来分给几家人用鸡蛋煎着吃,在那个年月算是我们的大餐了。
我家有一颗桃树,以及一个小花园,旁边是父亲用水泥搭建了一个洗衣台,并在台边安装了一个打水泵,每次用水必须先灌引水才能压出水来,在这小院里是唯一捐献的一个公共设施,不过也因为此闹出了许多邻里之间的矛盾,但过几天大家又非常友好了。

在这个小院,有两件事情让我至今没有想明白,记忆深处一直很清晰,也是接近七月半的日子,我们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天刚黑下来,月亮还没来得急点灯笼,我们
一群孩子就坐在院子里听大人们聊天讲故事,我那时应该小学没有毕业,几家人都喜欢坐在门前的阶沿边,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要么就是讲一些上辈人和上辈人的事,我们小孩有时能听懂一些,有时又听不懂,总之每家小孩也多,打打闹闹把整个院子搅得鸡犬不宁……每当这个时候只要大人讲故事,我们这群孩子便不再打闹了,都会从自己家里搬出一只小木凳坐在大人旁边,好奇的听着龙门阵。
黄家的婆婆年龄最大,她最爱讲鬼故事,由于她出生书香门第,上过成都女子中学,看了不少的书,我父母和院子里的其它叔叔阿姨都喜欢听她讲什么三国演义,什么七侠五义,什么聊斋志异的故事,她讲起来津津有味,大人小孩特别喜欢听。

这个晚上估计大约八点左右,我突然看见在她家的橘子树尖上站着一个阿姨,没有看清楚脸,好像在摘树上的橘子,于是我打断了大人们的聊天,和我母亲说,你们快看树子上有一个姐姐,当时所有大人看过去都说没有,而我当时的确看见那个姐姐穿着一件红花格子衣服,有一对长辫子,就站在树尖上,当然由于天擦黑五官有些模糊。于是大人们便说我乱说,而且还被我母亲一把拖进了屋里,不准我再说话。整个院子一下安静了下来,黄婆婆第一个进屋把门关了起来,大人们纷纷将自己的小孩拉回屋,这一夜什么故事也没有听成就洗脚睡觉了。第二天我和母亲说真的看见树上有人,母亲让我不要再说此事了。后来听大人说,小孩不满十二岁会看见一些脏东西,也就是所谓的鬼了,所以大人们很忌讳。

过了没多久,一天早上,我们院子里有一条大黄狗,平时我们孩子们都很喜欢和它玩,因为它很懂人性,特别是放学的时间,它会准时在巷口接我们这群孩子。这天它像发疯似的面对着黄家的大门在那里刨坑,黄家的大儿子黄叔用撮箕挖了一些土把坑填上,大黄狗又跑去将坑刨出来,我当时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拿着棍子去打它,它一直对我大吼大叫,后来黄叔又用土填了。说起这个黄叔是一个大好人,经常夹在婆媳吵闹之间,两头受气,他在农机厂上班,听说还是车间主任,每次出差回来,总会带一些糖果回来,给我们这群孩子吃,我们都很喜欢他。
结果,就在大黄狗对他家门刨坑的一个星期左右的早上,黄叔就突然去世了,死前没有任何身体症状,后来听说是脑淤血,死时不到四十多,留下二个女儿,一个8岁,一个4岁,院子里的大人说,大黄狗刨坑就是出事的前兆,而且对着他的门,一定是他家的事情……
这件事看起来很悬,像是在讲鬼故事,其实这是真实的记忆,我至今未得其解。如今这个院子已拆迁了,但我每次想到回龙街的老家,便总会想到这些难解之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