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垂柳
侯文君原创
亘古久远的村内井泉偏处村子南部边缘,但因泉水的潺湲潆洄,成为了村人天天拜谒的圣贤,打水出坡那是必经之路,地位堪比天上的王母池了。乾隆年间,先人侯坤、王、秦及其后来绝嗣的蒋家杨家赵家等家族还曾在此地上哨修建过龙王庙,这有近年出土的半截石碑可以佐证,此处村内的要隘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井边所住是村内资深住户的王姓家族,西南毗邻清泉古井,西面却有曲径通达院内,而其两侧对门却有左青龙右白虎的峭石壁立,形象雷同飞龙卧虎,曦升暮霞,人来人往,古来如此。即使电视电影普及的信息时日,虽有社委雕牌的香消玉殒、学校的凋敝凝滞、供销社的迁徙失业以及生产队仓库的闲置弃用,但村委大院的耀眼门牌至今还是依旧炫耀近邻,政府官员的车水马龙都会汇聚于此,是为村庄核心要冲自是名不虚传。
更别说过去井沟泉水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过去现在泉水的流淌的确先是哗哗啦啦,后是叮叮咚咚,再是淅淅沥沥,甚至曾经艰涩干涸,最后却是泉水复涌。其泉水的流动变化犹如千军万马奔驰疆场的叱咤风云,也同沙场秋点兵气氛的风吹落叶,还像秋天蟋蟀轻吟低唱的琴瑟和谐,更比万马齐喑黑暗天际的鸦雀无声,甚或就是冥顽子孙寻到灵犀的顿开茅塞了。
人们对井泉的垂爱原本源远流长,而凝聚人心的却是恩爱乡情。传说中的移徙远地的游子拜墓饮水总是叫人泪湿沾巾,石碑记载的先人修缮龙王庙祈求风调雨顺的事实也令人凯歌高唱,曾经枯井的悲惨经历也让人唏嘘惊诧。可是人们没有忘记的就是1960年王家老爷子从徐家庄小学剪枝移植的柳树,它平凡却又不平凡:平凡在于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柳树,不平凡在于小小树枝竟然长成参天大树,而且成了乡人聚会的荫庇保护伞。
那树可叫伟岸、骄矜、婀娜而又含情脉脉。说它伟岸是说其粗达一人合抱,高耸数丈,是村里名至实归的靓丽风景。说它骄矜是说它无论青天白日,无论风吹雨打,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穷富贫贱,它的躯干都是那么挺拔傲岸,但却柳条低调垂挂却不谄媚。说它婀娜是说它春风初拂,纤细柳丝长达数丈,缤纷披垂,婆娑起舞,千姿百态,撩人心思;而万千嫩芽萌发,顿显生机勃勃,嫩绿的鹅蛋底色惹人亲吻;清风的抚摸更使柳丝牵人心绪,如入仙界瑶池梦境和西湖苏堤。它有着“春风杨柳万千条”给人带来的壮阔意境。它对每个村民都是一样的不卑不亢,人们才对其敬仰有加。
柳树和井泉见过了从早到晚往来打水的淳朴村民和过客,甚至记得起个个的模样和个性,它是古老村庄的永远见证人,“人生易老天难老”啊,更是井泉不老。 到了晚上,劳累一天的农夫,就在井泉旁边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地萃聚了: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散步的散步、闲逛的闲逛、弹唱的弹唱,为的是那眼清泉,为的是那棵柳树,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浓郁的乡情融汇。电灯下的柳树葱葱郁郁,枝摇丝动;井泉泉水汩汩滔滔,风生水起。村民惬意得侃天说地,高兴得玩到半夜,开心得否极泰来。乡情浓浓,亲和无比,这才是山里人淳朴善良的本质折射。
虽有时代的变迁,柳树有了殇折、井泉有了困顿,但凝聚人们思想的传统观念那还是永远的乡情,谁不愿回家看看?谁不愿渴饮井水?谁不愿衣锦还乡?谁不愿造福乡里?谁不愿落叶归根?谁不愿庇佑胤嗣?乡情才是维系远在天涯思乡游子的结实纽带。令人惊喜的是最近家乡划成农家乐度假旅游区了,重温过去的乡情已经不再是海市蜃楼的憧憬,而是旧境旧人旧事旧情实实在在的意境重现。

【作者简介】:侯文君:沂源退休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文学作品百万字,另有民俗、周易作品多多,作品多有发表和奖赛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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