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水向天边

作者/王晓军

合诵/往事如烟·苍狼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遮满天。秋虫儿闹喧天，清水河水向天边……

这是首老北京小曲《探清水河》开唱时描写的画面。

那旋律时而忧伤，时而无奈，时而动情，时而哀怨，听后无不令人感慨万端！

孩提时，跟着老人们哼唱这支曲儿，瞎凑着热闹:提起那松老三，两口子卖大烟……根本不知晓这曲儿的来处，更不知道它有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

再长大一点儿，上了中学，无意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有关松老三卖大烟的故事。当时心里还怀疑:那大烟真的能让人家破人亡？不就是松老三老两口只为经营烟土，而不顾女儿的婚事，使女儿为情所困投清水河吗？根本不理解以此故事来控诉鸦片给人带来的祸患。其实，这还不是故事的主要内容。

再后来，听着那首《探清水河》的小曲，从歌词中找到了悲剧的答案。这是一出有关老北京蓝淀厂火器营的故事，讲述的是清末民初的一段堪比《梁祝》的爱情悲剧。

当年，那个叫火器营的地方，它以制造枪炮而出名。是满人聚居地，又在天子脚下，众多满人跟着借皇上的光。当时的清政府没落腐败，挡不住外寇的利枪利炮，外国的毒品鸦片为了削弱大清，也趁虚而入。置身在战乱中的人民，加上吸食毒品，更是羸弱不堪。为之卖儿卖女的现象屡见不鲜。火器营村的松老三两口子，头脑灵活，靠种大烟开烟馆为生，日子过得比一般人殷实得多。只可惜老两口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取名叫大莲。

大莲长到十六岁时，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引得一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垂涎三尺，上门说媒的更是络绎不绝。老俩口把女儿当成摇钱树，当店面招牌并一心想攀附有钱人。于是他俩整天吃喝玩乐吸大烟，把女儿的婚姻大事放一边不管。为此，女儿大莲对这个家庭早生厌倦。貌美如花的她趁爹娘不在意，私下早已把芳心许给了本村的同龄青年佟小六。瞒过初一，怎能瞒过十五。这一日，大莲和小六又偷偷幽会在芳草院，无意中被大莲爹娘撞见。这还得了，在当时那个年代，女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伤风败俗辱没祖宗不光彩的大事。

松老三老两口气炸了肺，把大莲连拖带骂弄回家中，一顿皮鞭子蘸凉水毒打过后，把大莲关进了小黑屋不让出来，并派专人看守，不许见任何人。还暗地里托媒想把女儿嫁邻村一个有钱的大烟鬼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做偏房，大莲知道爹娘为了钱能干出这样狠心的事，她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傻傻坐在墙角，绝食三天后，她冷静过来，跪在地上作揖磕头，哀求看守人放她一马，让她逃出火坑，并发誓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情，看门人可怜大莲，让她趁黑夜逃出家门。松老三发现女儿三更半夜出逃，气不打一处来，花钱率众人四处寻找，并扬言找到后打断女儿的腿，养她一辈子，也不让穷小子佟小六占了便宜。

大莲拖着虚弱身子，跄跄踉踉摸黑去找她的心上人，上哪儿去找她的六哥哥呀？她气喘吁吁跑到清水河边，瘫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顿号淘大哭，数落埋怨狠心的爹娘，怪罪她的六哥哥不知在何方。绝望的大莲多么希望她的六哥哥出现在她身旁，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共赴黄泉不凄凉。正当她悲愤至极时，传来了寻她的叫喊声，尤其听到她爹松老三在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宁可打死，也不让小白脸占便宜！”大莲万念俱灰，她停止了哭泣 ，心里默念:六哥哥，来世再见吧！心一恒，抱着头，纵身跳入深深的清水河。

当人们赶到河边时，清水河水还泛着一圈圈涟漪，打着漩流向远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众人呆立。就在这时，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发疯般呼喊着大莲的名子，他就是佟小六。“大莲，大莲呵，你等等我，六哥哥来陪你！”他挤出人群，不顾一切，也纵身跃入湍急的清水河中……

一对青年男女，就这样用死悍卫了他们的爱情。

此时，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遮满天，秋虫闹声喧。天色已向晚，秋雨又连绵。霜降的清水河，正为痴情的女子多情的汉，淙淙流向天边。

远处，一曲幽怨的《探清水河》，缥缈而来，把人们的思绪拉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