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温柔乡是男人的英雄冢,国涛已蜕变成普通男人,也许是他心有所属,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对别人狠了。而我对国涛的爱情就像香醇的红酒,保持优雅的姿态,轻轻摇晃,慢慢发酵回味甘甜。

始料未及,阿华与国涛为了小宁竟成了一对难兄难弟。阿华父母原本打算带孩子去西昌抚养,长大一点再送回来。可他念及孩子没有了母亲,还要远离唯一的父亲,对她来说多麽的不忍。初为人父的阿华很无助,所幸婷婷年幼时国涛带过,积累了一些育儿经,两个大男人所有的交流就是孩子。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他俩能这样相处是最好的。这两天厂子要开工,建议阿华让父母过来带孩子,原本村里的工作就忙,现在已经转不过来了。
吃过晚饭我们三人坐下来,认真讨论未来的路该如何继续。我抱着孩子坐在暖炉旁,国涛去厨房洗碗,阿华给孩子煮奶。我是喜欢孩子的,若没有那次意外,我们的孩子已经两岁。也许命运就是如此安排,我和孩子终究无缘。怀里的小宁,长长的睫毛,淡淡的眉,粉白的小嘴微微翘着,现在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像只猪宝宝。我记得妈妈在世的时候常说我小时候贪吃,一饿了就哇哇大哭,可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婴儿的成长很快像风一样一吹就变大,小宁今天和昨天给我的印象就不一样。也许她能听懂我们的话,眨眼睛看见离她最近的我,冲我格格笑。
“喂喂,你们快看,宝宝对我笑呢。”很惊喜,甚至激动。
“是吗?我看看。”阿华放下手里的奶瓶冲出来,国涛听见也顾不得解下围裙,跑来。
“这是在笑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太小啦,还不会笑吧。”阿华看着我也看看国涛。
“我忘记婷婷是什么时候学会笑的。不过,应该再大一点才会笑吧。”国涛摸着脑袋想婷婷的初次笑脸。
“哎,真的,她真的笑了。”三双眼睛看着宝宝,她瞪大眼睛,皱着眉,歪着头又看旁边的阿华和国涛看。
“你们看,快看,她在看你们。”无法想象才半月不到,就知道认人。
“呃,是真的耶,她在看我们!”两个男人全挤过来看孩子。宝宝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我们都发出不同的声音,让她看我们。忽然,她哇的哭出声音来,反而吓我一跳。
“哦,哦,怎么办?都是被你们吓的,刚才还好好的。”试着慢慢走动,拍着裹住她的小被子。
“难道饿了?欧阳,你快去看奶,好了没有。”国涛提醒他。
”对,一定是饿了,我去看。”欧阳急匆匆的跑进厨房给宝宝弄奶去了。
“来了来了,不知道烫不烫,我尝尝。”欧阳嘴对着奶嘴试温度。
“呃呃,不是你这样的,应该这样。”国涛脱去外衣,往上使劲的撸衣袖。
“你这是做什么?试个奶温,为什么要脱衣服?”阿华和我不解。
“呵呵,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就这件事我专门问了保姆,她告诉我婴儿嘴里的黏膜还未发育好,会被烫伤,而成年人手臂内侧也是皮肤最薄的部分。所以,只有这里可以试温度。”国涛得意他懂得一些育儿知识,我和阿华看着他似信非信。
“真的呀,拿给我看看是不是可以喝了。”国涛将阿华手里的奶瓶抢过去,倒几滴羊奶滴在自己的手臂内侧。
“啊哟,再等等,有点烫。”国涛做得有模有样的,不由得我和阿华不信。
“那好,我们再等等。”折腾半天,竟然忘了怀里的宝宝已经没哭了。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我们咯咯的笑。
“看,她又笑了。”这次我竟激动的眼泪流出来了。
“呃,真的,她怎么会笑了?”阿华笑着我又看着她。
“傻瓜,哭什么呀,说明孩子喜欢你呀。”国涛给我擦眼泪。
“是吗,你说她喜欢我才笑?”我又是笑又是哭,弄得两个男人手忙脚乱。
“好了老婆,别哭吓着宝宝了。”国涛拍拍我的肩,让我靠着。我扬起脸,看着国涛眼神里全是温柔。
“老婆,我觉得你变了。”国涛突然对我说。
“怎么变了?”低着头逗弄怀里的宝宝。
“我也说不出来,欧阳你觉得呢?”国涛自己说不上来,反道问阿华。
“她哪里变了,只不过比以前更温柔,那是你之前没发现而已。小慈一直都是充满了母性的女人,我知道。”欧阳说着这样的话,幽幽地看着我。
“也对啊,我们家婷婷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欢了吗?比跟她妈还好。”国涛又口无遮拦。
“阿华,看看奶可以了吧,拿过来。”对他轻轻说,怕惊到孩子。
“应该可以了。”他拿过来交给我,我接过手里感觉温度和体温接近,喂到宝宝嘴边。宝宝一嘴咬下去,使劲的吮着奶瓶里的羊奶,孩子饿坏了。我们这群成年人还没有弄懂她饿的表达方式,真该好好学习,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更加了解孩子的需求。

宝宝吃完后,还不怎么开心,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突然想到了网上看过帖子,孩子不开心的理由,不是饿就是要拉。
“阿华,你什么时候给宝宝换的尿不湿?”我问。
“下午换的吧,哎哟,是不是应该换了?”我把宝宝放在火炉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揭开它的小被子,扒开裤头一看,差点被臭晕了,尿不湿里面屎和尿都满了,重重的一大坨,难怪宝宝不开心了!
“快点,打盆温水来,给她洗洗换了,难怪她不笑。”怪自己粗心,我也曾怀孕,也去网上看育儿经,时间久了什么都忘了。欧阳打来热水,国涛从楼上拿干净的尿不湿和爽身粉。我让欧阳抱着宝宝,用手试水温,轻轻拧干毛巾,给孩子擦擦屁屁上的尿迹。宝宝觉得舒服了,冲我们咯咯直笑,真是一个爱笑的宝宝。收拾好孩子,看看时间,开始分配我们的工作。
欧阳主要是村里的工作和招工,还有原材料的引进这块,国涛负责厂子建设和设备安装,销售。我目前只负责看孩子和看家,还有就是给他们出主意。看来,我该退居二线了。阿华提了一个建议,让我做宝宝的妈妈,国涛点点头,建议请一个保姆,和我换着带孩子。欧阳觉得可行,说明天去问问。看着他俩,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两位,你们就这麽愉快的决定了,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觉得委屈,为什么他们就不问我。
“哦,你同意吧。”他俩难得这么异口同声。
“好吧,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们的孩子,加油!”要为自己加油了,带孩子对我来说真是一门又新又大的学问,要慢慢的学。夜里阿华带孩子,我和国涛在一起,他抱着我说:“以后辛苦你了,这孩子可怜。咱家婷婷和这孩子都和你有缘,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吧。”
“我知道,你们做自己的,我摸索着带孩子吧。”
“老婆,你真善良,欧阳比我了解你。但又怎么样,你是我老婆。”他得意我已是他的女人。
“你呀,就你心眼多。”我重重的点了他的额头。
“哎呀,老婆,弄疼我,快点给我亲亲。”这个无赖又开始磨人。
元宵节上,乡城县政府在广场组织了一台元宵晚会。欧阳必须执勤,我和国涛带着宝宝也去凑热闹。广场上的老乡们跳起轻歌曼舞的锅庄,中间的篝火堆燃得红红火火。国涛说我这段时间辛苦,让我去和乡亲们一起放松一下,他抱孩子。我摇摇头回他许是最近太累,身子懒不想动。国涛担心的问我是不是感冒了,在高原地方感冒了比平原凶险得多。可我没觉得自己有感冒的迹象,真的只是累了,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总是疲于奔命吧。
“那这样,老婆,你等着我。我找欧阳说点事,陪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陪着你和宝宝玩会吧。”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只需要回家睡一觉就好。
“不行,我就是觉得这两天你的话也少,对我也爱你不理的,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国涛担心我的身体吃不消,可是厂里明天就开工了,我不要他们为我耽误工作,设备已安装停当,工人在培训,加工的原材料也在途中。
“我没事,做你们的事,我趁孩子睡觉的时候,多补补瞌睡就恢复了。”我有一个毛病就是倔强,不愿拖他们后腿。
“那好吧,你到那边的火堆坐会儿,有猜灯谜的,知道你对在行,所以请你来凑这热闹。”都说温柔乡是男人的英雄冢,国涛蜕变成一个普通男人,也许是他已心有所属,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对别人狠了。而我对国涛的爱情就像香醇的红酒,保持优雅的姿态,轻轻摇晃,慢慢发酵回味甘甜。渐渐发现自己没那么在意阿华的想法了,反而担心国涛会误会。他抱着小宁去找阿华,我站在广场边上。看着自由欢快的乡亲们,他们脸上洋溢的就是我缺少的那一种随性的坦荡。锅庄舞是一边跳一边唱,男女问答对唱比赛,我听不懂他们问的什么答的什么,只知道他们的问话与答话间蕴含着友爱,欢庆和祈福。年轻的男女舞者喜爱擦司,也就是新编的歌舞。起舞时男女分列,左手搭肩,成圆圈,人数不限,顺时针舞动。上身前俯,颤膝幅度较大,踏跺动作较多,脚跟击地或击靴。男子两胯向左右晃动,手只随身摆动,女舞者左臂叉腰或拉手,右臂随动作前后摆动。有顺圈走步、压脚跟、三步一翻身、山兔蹦跳等十多套动作。舞姿矫健,动作挺拔,既展舞姿又重情绪表现,舞姿顺达自然,优美飘逸,这样的舞蹈体现了年轻的一代藏族人们纯朴善良、勤劳勇敢、热情奔放、彪悍的民族性格。
国涛和阿华向我走来,我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水沟里去。阿华伸出手拉住我:“小心,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
“没事没事,有点分神。”
“哎,我们还是回去吧。阿花,你几点可以回来?我们先把宝宝带回去,你回来再叫我。”国涛一只手抱着宝宝,一只手搀住我。
“我没事,你抱好孩子。人多天气冷,回去也好,阿华你忙吧。”我们抱着孩子往回走,国涛仍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肩。
“老婆,我和欧阳商量啦,明天带孩子和你去医院。你可是我们的灯塔,出了任何状况我们可就瞎了。”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有没有问题我自己不知道吗,看什么医生,我哪有时间耗在那里。”乡城的人都是自己带孩子,没有保姆可请,他们问了几天也没人愿意。
“那不行,你又带孩子,又做饭,累坏了我心疼。”国涛喜欢说着说着就撩拨我。
“我知道了,哎呀!看看宝宝睡了吗,怎么没吱声了。”刚才广场闹热,没注意孩子的反应,这会她反倒没有了声音。国涛揭开搭在她帽子上的披风盖子,孩子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们,没有丝毫反应。
“小宁,孩子,啊,她怎么不动了。”看到她的样子,我吓得心跳都没有了。
“怎么了?”国涛弯下脖子看抱在怀里的宝宝。“她怎么了,怎么不出动了。”国涛也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快给他打电话,送医院。”关键时刻我的头脑还是挺清醒的。
“喂,欧阳,孩子好像不对劲,你快点把车开回来。”国涛打完电话,抱着孩子摇晃。
“不要摇晃,抱好了。”我心里着急不知该找谁诉说。
“哦,好好。”国涛看看孩子,又看看我。阿花开着车过来了:“上车。”我们带着孩子往县医院去,不知道这个钟点医院有没有值班的医生。车在国道上狂奔,不管路途的悬崖与险境,三个人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我更加心急如焚。20分钟后我们到了县医院,可儿科没有急诊医生。他们俩四处找医生,我抱着小宁心里不停地祈祷丹珠保佑孩子,眼泪留了一脸。“丹珠,求你,求你保佑孩子,你要是带走她,我不会原谅你。”嘴里不停地胡乱嘟囔,天上地下的神仙都请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求助。
“这里,这里医生。”国涛和阿花拉扯着一个衣服还没有穿好的医生出来。
“快快,送急症室。”那位眼镜医生就是天使,也许是上天垂怜,听到了我的诉求。护士来了,抱过孩子将我们挡在急症室外面。我手脚无措的慌神,满脸泪痕犹在。
“来,老婆,没事,你不要担心,孩子没事的。”国涛抱着我,我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失去了知觉。
又在做梦?春天来了,乡城的雪开始化了,阳光也是温柔的。我和国涛还有阿华牵着孩子跑在春花灿烂的草原上。怎么小宁长这麽大了,咯咯笑起来的声音真好听。我摘了草原的粉色花朵,给小宁戴在发间,小宁摇着胖乎乎的小手喊妈妈。伸出手,小宁却跑向我身后,我转过身抓调皮的小家伙。却发现丹珠在那里站着,向我们招手。
“丹珠,你怎么在这里?”抱起小宁,孩子对我笑得灿烂。
“小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回去,你不能来这里,你要照顾海子,快回去。”显然丹珠很着急,伸手推我。我挣扎着说:“丹珠,你怎么了,你怎么……?”
挣扎间我醒过来,国涛拉着我的手,眼神焦急的叫着我的名字。“我怎么了,怎么在这里,丹珠呢?”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国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在医院,小慈,好好休息。”国涛眼里全是温柔。
“老公,宝宝呢,丹珠来了,她来看孩子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哪有丹珠,别胡说,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国涛把我按回病床上。
“什么好消息,孩子没事吧。”就知道孩会没事,阿弥陀佛,双手合十感谢那些被我请过的神仙。
“小宁没事,欧阳陪着她呢。你呀,我说的是你。”国涛满脸喜悦。
“我,我怎么了?有什么病?”一紧张,血压上升了。
“想不想知道什么事?”他卖关子,我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好了,我的好老婆,乖乖宝贝,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我?怎麽可能!几年前医生已经判了我终身监禁,说不会再怀孕,这会怎会可能怀孕。
“不会吧,搞错了吧,肯定错了,你叫医生再看看。”不相信这么多年,我竟然怀孕啦。
“真的,老婆。我让医生确认了好几遍。医生说你这些反应就是孕前期的症状,不是生病。”国涛给我讲了这段时间的奇怪身体反应,原来是怀孕引起的。
“是真的,老公?我,我该说点什么,该说什么呢?快给爸爸打电话,告诉他。”我开心到忘了时间。现在是夜里11点,爸爸早睡了。
“宝贝,这会儿爸爸睡了,明天告诉他好不好?”国涛像孩子一样宠着我,摸我的头发。
“那,那我想要告诉谁,我想告诉......。”我太高兴。
“好了,宝贝,你告诉老公,来,你告诉老公。”国涛很欢喜,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笑。
“嗯!老公我们有孩子了,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俩的孩子。”我的眼眶里全是幸福的泪,国涛看着我,眼睛红红的使劲点头。
“是,是我们的孩子,宁小慈和蒋国涛的孩子。”国涛湿了眼角,给我擦眼泪。
“傻瓜,别哭。现在你是妈妈,要勇敢。知道么?我们的孩子也是勇敢的孩子。”我点点头,枕在国涛手上。此时的我们心情极妙,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真令人震惊。想到爸爸和蒋爸爸,还有婷婷知道了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小慈,恭喜你们。”阿华不知道何时进了病房,抱着小宁站在床边。
“谢谢!”我有些害羞,脸红红的低垂着头。
“来,坐吧,宝宝怎样了?”国涛问欧阳。
“没事了,医生说她有凝血症状,以后需要常来医院检查。稍大一点做一个血液方面的检查。”欧阳说话的神态让人担忧。
“不会有事的,宝宝那么乖巧。”想到了刚才做的梦,但我没有讲给他们听。
“但愿吧。你怎样,要不要住几天院?”阿华担心我。
“没事,已经休息好了,回去吧。”我要回家,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这会太晚,明早回去,我们就在医院眯一下吧。宝宝和你睡床,我和国涛趴一下就好。”他们两个趴在我的床边合衣睡了。我抱着小宁美美的做着美梦也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