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难圆
子竹
一
因为加班下班时已经很晚了，然而，今晚的月色却出奇地好，虽然离月圆之时还有几天，因为舍不得这么好的月色，罗雨萱便慢慢地往家里走去。临近家门，才发现客厅里的灯光明净辉煌，然而，在这寂静的午夜，那灯光并不让她觉得温馨，倒让她觉得有些凄清，而且有一抹莫名地隐隐地不安。她刚掏出钥匙门就开了，开门的却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多年不见、且已有两年多杳无音讯、她念高中时曾追求过她、比她高两届考上了军校的校友王祁。他一身戎装站在灯影里正含笑看着她，欣喜之余，她却觉得灯影里的他是那样地英气逼人而又让她莫名地恍若隔世地不安起来，她淡淡一笑：“哦，是你!”
“你回来了，我们已经等待多时了！”他笑道，不知怎么地，那笑容却又让她觉得勉强和尴尬得异样。
掩上房门，她这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她欣喜的心陡地往下沉，如果是别的男孩子这样，她一定早已不耐烦和反感了起来了，然而，因为到现在还爱着他，因为他而错过了许多的机会，等他等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没有悲伤她只是感到无限地凄凉。那女孩高挑苗条的身材，容长脸儿，细细长长的眼睛，细而略黑的眉毛，直却略略有点钩的鼻子，略略有点大的嘴，比起自己确实有一番风情万种的韵致，然而，还是及不了自己，如果更好一些，也许，她还会不至于这样地不快。只一身让人不由得要讨厌的傲气，见她回来也仍然冷冷地看着电视。一直陪着他们的她的父母见她回来了，便淡淡地与他们点了点头，自上楼休息去了。
罗雨萱为他们的杯子里添上水，便走进客厅右侧她的临街的小屋里换了双拖鞋，正欲出来却见他轻轻推开房门依着门框看着她。她便拧亮了桌上的台灯，依着桌子也不请他进来，也不让他出去，淡淡笑道：“你女朋友？”
“是，我的未婚妻。”他回头看了那女孩儿一眼，仍又回过了头来：“我这次回来，是回来预订婚期的。”
他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大红烫金的结婚请柬：“下个月的二十九日，一定要来的啊！”
她接过来，看也没看便随手夹在枕边的一本书里。他转身回到客厅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却只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她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她凄凉地笑了起来，看着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他们就这样默然地站着，谁都没有开口，如果不是他的未婚妻打破了这一份凄凉地默然相对，说不定他真的会说出什么来的，但是，也还是她打破了的好，不然她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的。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他是不会毁约的，除非她告诉他她已不再爱那个人，她现在爱的是他，而她，是怎么也不会说的，除非，除非是醉了。
“王祁，好了没有，快关门了。”那女孩儿走过来，站在他的身畔，并不看她，只催他道。
“好了，走吧！”他尴尬地笑了起来：“雨萱，你休息吧！我们走了。”
她关好台灯，把他们送出门，她无力地掩上房门，关好客厅里的灯，回到她的小屋里，依着门，在一片黑暗中，没有泪，只感到无尽地惆怅。往事脆弱得不堪一击，一阵风过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带走了他的心，只留下无尽地惆怅与凄凉……
二
今天竟意外地没有加班，所以下班时还早，吃过晚饭，罗雨萱想起那封待寄的信已在抽屉里躺了两天了，便拿着信走出家门往邮局走去。可是，才走进邮局她才发现她此时不该来，因为她现在不能见了的王祁在邮筒旁的磁卡电话旁打电话，她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看到了她。看到她，他含笑点了点头，只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着她。她只好走了过去，贴好信封、邮票、封口，往日她寄信前总要检查一遍的，然而，今天他在，只好罢了。
“给男朋友的信？”他笑道，一边侧过头来偷窥，那笑容却颇不自然，尴尬与故作的轻松让他看起来有点怪怪地。
罗雨萱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痛得快要不能呼吸“男朋友？”她想：“那不过只是一个与我无关的男孩子罢了，他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她的心中一片苍凉！虽然如此，却怎么也不肯让他看到那一个无关紧要的地址、那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她做贼心虚般急急地把信投进了邮箱，淡淡笑道：“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很普通的朋友罢了。”
她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他却跟了上来，她站住身子，回过头来淡淡笑道：“怎么？不到你未婚妻家去？到要跟着我这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去了，看见了你，使我想起了我们还有一点事未了。”他瞅着她，心中不禁叹息了，她还是那么地漠然，还是那么地口不饶人，不由自主地他打了个寒颤，怎么三四年不见，就这样陌生了！
“什么事还值得你这么做？都快为人夫了，还这么孩子气。”她故作轻松地笑道：“她要是知道了你还跟我在一起，不把你那耳朵拧下来才怪呢！为了你的耳朵免受其害，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吧！”
“不，不把你欠我的东西找回来，我是不会干休的。”他笑道：“到了，你忘了还欠我一场电影了？”
她看看四周，不知不觉中已来到电影院了，看看广告牌是一部国产的片子《人约黄昏》，一部她想看却不能与他同看的片子。人约黄昏，他已是别人的未婚夫，应该与他相约的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他的未婚妻，她无奈地推辞道：“她替我还不是一样的。”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