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经历的多了些,以前的事情就如同水缸底的沉淀物一样,稍有不经意的搅动,总会浮上来点什么的。这几天总是回想起上学读书那会的事儿,有几件事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于是就顺手记了下来。
第一件事,洗脸水的故事。小时候农村很贫穷,小孩子们几乎很少洗脸的,洗澡就更不要提了,成年累月洗一次就不错了。故事发生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上学是三八式的,也就是大清早五六点要起床去学校去上两节早自习课,上到8点钟回家吃早饭,然后9点才开始上午的课程。那时候是冬天,早上不但黑布隆冬的,还挺冷。我们就有点留恋早上的热被窝,死活磨蹭着不想起床,上学迟到的学生就多了。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叫张庭甫就别出心裁的想了一个办法:洗脸。

大清早的在办公室椅子上放一盆热水,椅子靠上搭一条干净的毛巾,美其名曰洗脸水。谁早到谁先洗,谁到的晚了谁就洗别人洗过脸的脏水。有一天早上我去上学晚了,不知道是哪位同学把肥皂掉进水盆里了,结果我洗脸的时候,整盆水都是雪花膏一样的肥皂味。结果就是害得我那天早课什么也没有学进去,闻了一早上的姨子(那时肥皂也叫洋姨子)味。几十年过去了,当初的老师已经作古仙去了,可是他对我们一群小家伙的爱永远停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第二件事,偷红薯。初一的时候,我和雷军锋,韦海凡在赵村乡一中(也就是一个乡镇的第一初级中学简称“乡中”)就读,学校距离我们村上有十几里地,那时候公车很少的,坐车去学校也得一两块钱吧。为了省下那一两块钱当饭钱,我们经常周六下午走着回家,周日下午再走着回学校,周一到周六都是住校的。那是一个秋天的周六下午,在学校吃过午饭,我们仨就结伴回家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路长人乏,在快到我们村庄所在的原上时,发现了一片红薯地,秋老虎热起来是很厉害的,又走的口干舌燥的,我们一商量,看看结红薯了没有?于是就挑选根粗蔓长叶子多的下手了,也没有什么工具,随便找个扁石块瓦片就挖起来了。可能是红薯地的主人比较勤劳,土地翻耕的很虚,令我们吃惊的是红薯结得很大,比我们仨的拳头加起来还要大的。看着手里的红皮白芯红薯,那叫一个喜人啊。

我们就在随身带的布兜上稀里糊涂的擦掉红薯上沾带的碎土,大口大口咬着吃了起来,两三点的时候大太阳正毒,大原上鬼影子都不见一个,也就没有放哨了。正当我们吃的正香甜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吼“谁在偷红薯?!”吓得我们一激灵,扭头往上面一看,老高处正站着一个大人在冲着我们吼。我仨撒腿就跑,跑着跑着感觉不对劲儿,我们仨人他就一个人,一块儿跑不就被一锅端了吗?经过简单的商量,我们仨决定兵分两路跑,我和军锋往我们村方向这边跑,海凡往邻村东王村方向跑,我们两个村子原上旱地中间正好有一条天然的十几米宽的旱沟把两村的地块分开了,也把我们仨分开了。正所谓做贼心虚,我们也不敢沿着小路跑了,就直接顺着阶梯地往下跑,还好地里除了红薯,豆子没有太高的农作物,一块地也就二三十米宽的样子,那感觉就像是被狼撵一样,一下子就到了地块边沿,上下地块落差高的就屁股着土滑溜下去,低的就跳下去接着跑。现在觉得那时的跑路速度能拿到百米赛跑冠军。最后我和军锋成功跑掉了,海凡跑到河南大渠边的时候,正在分辨方向时被逮到了。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结果大人比我们还害怕,没命的在原上跑,摔坏了怎么办?红薯地的主人把海凡领回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顿又担惊受怕的把他送了回来。当然,最后我们都没有逃的掉家长的责罚。第二天返学时,我们都坐车去的,因为走不成路了,腿肚子疼了好几天才好的。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惦记别人家地里的红薯了,老老实实的上学,老老实实的回家。

第三件事,一封情书。在读高三的时候,都十七八岁的年纪了,情窦初开,胆子大的都谈起了恋爱。我可能是开窍的比较晚,没有谈恋爱,可是在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多情的青春懵懂年纪,心里也是有喜欢的女生的。那位女同学叫李海丽,不算是很漂亮,扎着马尾辫,笑起来很甜很美,性格很活泼,我也仅仅只是偷偷的喜欢而已。
那天是在班主任兼化学老师郭良郭老师的课堂上,那堂课是评卷课,就是卷子做完分数出来后,再把全卷子通学一遍,卷子讲学完后,让同学们自己温习。我那个时候化学学得还行,对于考卷属于老生常谈的类型,思想就不知不觉得开了小差。鬼使神差的在一张白纸上无病呻吟的写起了情诗,具体内容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应该写得还不错的吧,因为我经常被老师校长喊去写检查,我对自己的文笔还是有些小自信的。

虽然是学生们温习,但是化学老师并没有走,在教室里转悠着,看哪个同学有疑问了可以随时讲解的。我写着写着就进入了忘我境界,竟然不知道是正在上着课呢?喜欢写文章的人都会有一个通病的,就是深思熟虑的时候容易走神,注意力太集中,不由自主地把周围的环境给忽略掉了。正当我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的时候,觉得光线咋忽然暗了下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化学老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下子懵了,真的懵了,要知道高三正是高考冲刺阶段,学校对早恋抓得最严。好在我那时候是暗恋,情书也是顺意而写的,也就没有抬头,就是一封不知道写给谁的情书。正在我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班主任直起了身子,若无其事地继续转悠去了,就好像看到我正在写化学反应式子一样。后来一星期我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总害怕班主任或者校长哪天叫我去办公室里谈谈心,追查情书的事儿。

结果到高中毕业,一直到现在这件情书的事情就这么风过无痕了。或许当年的班主任已经不记得这件小事情了,对于我却始终忘不掉的。也许班主任曾经也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或许压根就不相信我这小子那时候会谈恋爱,再或者是为了一个少年的尊严着想。反正,那件情书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每每想起来,心里总会暖暖的。对比那些动不动逮着学生们一点调皮捣蛋的事,就大批小斗的老师们,我一直觉得许多鸡毛蒜皮的事儿,给学生留点面子也是可以的嘛。毕竟青春年少,正是轻狂好面子的年纪。一点点小事情,往往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这恐怕就是我一直不愿意做老师的一个原因吧,因为我心里一直担心,如果做了老师,我万一误人子弟了岂不是罪过?

作者简介:韦海民,笔名韦嘉豪,1979年6月出生于河南省洛阳市洛宁县赵村镇西陈宋村。2004年毕业于河南科技大学,现旅居河南省会郑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