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与犟牛】

         文/ 光辉岁月

 姐姐大我整四岁，但聪明的姐姐只读了高小（五年书)，当时这个私家祠堂才开办，小学只开设五年，读满小学毕业非要到集镇，我家离集镇有四公里之遥，仅上学走路都要耗时一个小时，姐姐除了经济考量外，更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学习，她在花季年华就终止了学生生活，回家当上了猪倌和牛倌。

 猪倌易当，牛倌难熬。当猪倌挑二篮子野菜既可解决，而当牛倌，每天要拉到山坡上或者是田埂上有青草的地方放牧，农忙季节，生产队要安排用牛就得将牛送到田间地头，使用牛的人吃饭时你就得去放牧，晚上收工后牛累了就得割草喂，即使是冬天砸冰也要牵出去饮水溜达，夏天牛热蚊虫多，牛就喜欢睏水。搞的身上脏兮兮的，牛尾巴将泥浆甩的姐姐每次像打了花脸似的。公牛又好斗，恰恰我家是一头六岁的年轻牯牛。

牯牛鼻子硬，姐姐年纪小，有很多时候拉牠不动，细嫰的手掌就被牛绳勒出很深的凹槽，特别当牛走田埂上，青苗庄稼就是牠捞食的首选，姐姐为此受不少委屈，后来生产队安排人给牠鼻子上打了个反圈（用铁丝磨的锥子），如果用力拉锥子扎的疼，这才听话许多。

大凡牯牛都有好斗的性格，每次放牛姐姐都将牛拉得远离其他的牛，以免斗牛发生，有一次邻村有头牯牛牛绳断了溜疯，跑到了姐姐放牛的坡上，那只红了眼的牛见牛就抵，而我家的牛也不甘示弱，我姐姐嚇得大声哭喊，姐姐拉不住，将我姐姐拖倒在地上，眼看邻村那头牛就要踩踏在我姐姐身上，我们家的牛转了一个急弯横冲过去用角顶在那头牛的肚子上将那头牛的肚子顶一个洞，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从此姐姐再去放牛时总心有余悸。

  夏天放暑假后，有一次我代替姐姐放牛，我骑在牛背上感觉上很是舒适，不知不觉躺在牛背上睡觉了，牛将我驮到河里，当我姐姐发现牛不见了后就大声呼唤，正在田间挖沟的族房哥哥急忙放下铁锹，跑到河边跳下河将酣睡的我从正在睏水的牛背上抱下来，族房哥哥说：”如果牛只翻一下身我就没有命了，”当时河边上水都接近一米。

发生这件事后，姐姐与牛就没有了敌意，显得更加亲近，放牛时总找茂盛的草地牵，她还用芦苇杆做一把刷子，为牠驱逐蚊蝇，我上学也带上一把小镰刀，放学的路上割草回来给牛吃，我们家里的牛在姐姐精心饲喂下，膘肥体壮，皮毛油亮，在生产队出勤率最高。我姐姐的工分（放一头牛三分工）也由此多涨了二分。

   寒来暑往，这头牛在我家一呆就是十年之久，在一次耖田时，我家的牛因为抵角不小心踩踏在锋利的铁耖齿上，由于当时兽医治疗不当，被感染后就跛了一只脚，到了冬天，生产队领导就决定好将我家里的牛卖了再换头小牛，当姐姐得知这个消息回家后就哭，聪明的牛也知道了牠的命运，待第二天生产队派人来拉牠，牠就赖在牛屋里不出来，还是我姐姐用棉籽饼哄牠才拉出来，在通往屠宰场的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中，我家的牛走了八个小时，一步三回头。

我家的牛瘸着腿一直流着泪走完了全程，就连牵和赶的人（一个人前面牵扯，一个人在后面用棍子抽打)都于心不忍。为此事我姐姐也哭了好长时间。

 从那时起，我姐姐就发誓不吃牛肉，到了中年她就痴迷耶稣开始信教，她用真心来帮助人，她用善心来感化人。

 姐姐只读了五年级，但她却有阅读的能力，领悟的能力，有适应的能力，有改造客观世界的能力，有自持的能力，有顽强生活的能力。这是我们很多人都不能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