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街的拐角,杨树跟士兵一样立了一排,常有鸟儿雀跃着在那吃食,而后一一飞走。
春去秋来,叶子黄一次,树就拔高几公分。鸟儿就选在更高的树杈上建窝,长大了一波又一波的幼崽。
有那么一爿小店,以箍铁皮桶、烟筒、壶、笼等为主加工的一位老人,手艺精湛,是我婆婆家的邻居。特好烟,手指已被熏成烟叶色,中高个,身材魁梧,带着老花镜,来人的时候,他总要把老花镜压下来,眼睛从眼镜上面看着你,煞是可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养了一只八哥。那是一只全黑的家伙,乌黑乌亮的毛发,用警戒的眼光看着你,审视着你!就像你是个外星人一样。每天王叔都提着它,把它挂在家门口,干活时再提到小店门口陪着他干活。

我上班必经他家门口,就有了和它对话的机会。“你好!你好!”粗粗的男中音,带着沙哑的烟味儿,完全是王叔嗓音的翻版。开始时还吓我一跳,以为是谁在作怪。最后才发现是这只小宠物,超萌萌哒。
我专门反问它:“你是谁?”它也学着我的语言:“你是谁?"一下子把我逗乐了。原来是你这只小精灵啊!随后我用更长的语言逗它:“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它蹦一圈,啄啄米,饮一口水,继续问我:“你好!你好!"似乎它的世界只有快乐。
很快,它的快乐传递给了我,让我想起只有7秒记忆的鱼,鱼也是快乐的。我开心的笑了!当我准备离开时,“美女!美女!"它在叫我:“美女!美女!"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是美女?它真会表扬我!“你好!谢谢你!"它会复制我的话还给我:“谢谢你!”因为有它的问候,那一天,感觉特别舒心,这样的美好时光伴了我好多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有邪性的家伙带走了八哥,可能是王叔午休时,别人顺手牵羊拎走了,他再也听不到八哥沙哑的问候,而那一声:“你好!你好!"永远飘荡在那个屋檐下……

不知道那块曾经怕惊吓到八哥才做得黑色帷幔,在坏人带走八哥时,八哥经历了怎样的黑暗?八哥无忧无虑的,还以为跟平常一样去遛弯儿,去放飞,去树林里与大自然对话呢!
不知道八哥去了哪里,还会在陌生的地方继续问行人,表达它对这个世界的友好与否?直到王叔离开人世也没有找回它,王叔万般遗憾的说:“丢了"就像心被挖空,被人用刀子捅了地痛,夜夜滴血地疼。那一刻让我体会了什么是万箭穿心地滋味!
王叔还像从前那样,在马路边的路口,他的那一爿小店里,每天敲着他的铁皮叮咚作响,只是没有了从前那么快乐的表情,八哥是他的心爱! 自他的老伴走以后,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记起有一次,路过一个村庄,我蓝田华胥文化部的领导问我:“知道狗为什么咬陌生人吗?"我回答:“职责所在!"他说:“非也!"在狗的眼里,只有他的主人,他只忠于他的主人,他的主人就是它的全世界。

原来如此!一不小心我路过了那只八哥的全世界,而我不是它的全部,它却是王叔的全部。
不久,王叔因身体的原因告别了尘世,他去了那边,可以和他的八哥每天斗嘴斗趣了,那只八哥是他的精神伴侣,想一想这人世,原本一半鸟的飞翔天空,一半蝼蚁的农耕世界。
鸟只有飞翔着才是快乐的,就祝福八哥飞去了它向往的天空,而王叔去了地下农耕的世界,各自安好。
红尘万丈,岁月静好!如若还有爱,请相互深爱,拥抱着真爱,彼此携手同行,想一想,这日子都是蜜的,心都是暖的。
楚丰华
2020.8.9
11:11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19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多篇文稿在数家编辑部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