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祭奠（组诗）
文/刘艳芹
1、尘埃
我是尘埃
是湮没于繁华与落寞之间的残骸
也许，你永远看不到我
因为我将悲欢碾碎
筑成枝头上的一朵朵花开
旷世里
我孤独地行走
寂寂红尘，风雨数载
有一天
我也会面朝大海
在潮汐的脚下
牵手蔚蓝色的期待
一边荡漾
一边向你
2、应景
时光
像一个漫不经心的旅人
时而驻足，花间小憩
时而回眸，吹皱岸边的一湖涟漪
拂手
是谁惊扰了阶下的梦呓
随风，泼醒一川呢喃絮语
仿佛光阴洒落的墨迹
你看，山烟的羞涩
是六月的新娘
盛装走过江南的气息
是嫁裳里一朵朵葳蕤的心事
临溪，再向风月借一支短笛
或者，在断章里埋下伏笔
不知哪一方清幽
才是光年里应景的主题
听，花之苑
那帧过期的锦书
还在悠悠诉说着青花的故事
3、花未眠
路过心头的句子
像陈年旧事撒落的断章
褪却旖旎
却不肯放下行走的锦囊
粼粼的光
夹裹着一瓣瓣落香
在飘雪的城市
寻找着记忆最初的模样
朱颜碧瓦，碎碎琼芳
哪一片青藤下
藏着半夏的黄昏
一朵朵，含苞待放
水岸，谁的清影不倦
一任蒹葭苍苍
青瓷的曲意
拓不尽，流年碾碎的凉
山一程，水一程
前世今生的缘啊
只说禅念，不诉离殇
4、忽如故人来
纤手
轻轻划过浮光的凉
谁在兰亭清唱
一曲晚笛吹落的斜阳
墨，一点点晕染
宣纸上的光阴
一行行，陌上走笔
一篱篱，草长莺飞
今且吟，阶下泛黄的短章
听琉璃滤过静水
看指尖捻起尘埃
风吹过
忽如故人走来
烟雨清濛，不说离殇
5、夜与梦
孤独在窗外望着我
不说话，而我
却在一首诗里寻找自己
有些人身着旧衣
近了又远，来了又去
有些人，穿过城市的熙攘
在一簇簇微光里，临溪寻梦
醒来，醒来吧
夜，像一个虔诚赴约的故人
轻柔地叩响每一扇织梦的窗
清风拂过，仿佛暗香袭来
梦，依稀记得
有温柔划过婆娑的上空
夜，躲在黎明前的露珠里
画地为牢
6、今夜，为你梳妆
今夜，我不写诗
只将一缕月光收藏
在黎明来临前
为你做最后的梳妆
明天，你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一曲箫音，染红霓裳
或许，心漂泊得太久
沉重的肩膀
撑不起梦里的故乡
或许，婆娑的疏影里
残雪梅香，飞了一江又一江
你是片段，是故事
是光阴无意洒落的幽香
你是风，是雨
是杏花烟事娇羞的悠长
今夜，我伸出手
在掌心里写满流年
今夜，我抛却远方
一边为你梳妆
一边为自己画像
7、遇见，江南
在一朵花的叹息里
你遇见我，以及我枕梦的江南
婆娑疏影，春意阑珊，你站在春的路口
看三月的风，临摹万顷桃园
亭台水榭，杨柳含烟，我躲在杏花飞雨里
听流水潺潺，一曲曲，空了谁的缠绵
我的江南，是夜泊枫桥的云烟
是长风落尽一夜沉香
残花里抽芽的昔羽
是飘零的脚步里，隐隐清欢的菡萏
你遇见我时，我是流年的倒影
你说，你是五百年前蒲团上跪拜的青衫
我是佛前夜夜守候的那朵莲
浅春的诗笺，你无意落墨
只是，这一场预知的花期
不小心应了春的主题
没有伏笔的伏笔
在一江春水里泛起涟漪
江南的雨里，你一遍遍唤我
这一刻，时间凝固
我不知，你唤起的是我，还是那一世
擦肩而过的初见
8、真相
于诗笺铺开的命运里
看一撇一捺的排列，我不知
哪一阕才是真实的抵达
比如北回归线以北
比如冰岛和撒哈拉沙漠
究竟隐藏着多少深深浅浅的脚窝
你说
暗夜的背后是苍穹
我说银河的对岸
是望不尽的万家灯火
啊，真相在哪里
你的行囊，我的目光
兀自在生活的迷障里行走
一次次旋起又落下
9、清明
清明
有人说，你是一首无名的忧伤
陌上花开
殷红了多少离人的惆怅
有人说，你是一滴漂泊的小船
行囊里装满了一世的葳蕤
我说，你是父亲的微笑
游离在雨中的泪滴
你是母亲殷殷的牵挂
流淌于风中的絮语
清明
是光阴那头移来的目光
在等待中苍老
苍老中收放
直到湮没日月星辰
湮没所有高崖的仰望
10、春天的祭奠
黄昏下的炊烟
每一次弥漫和腾起
都是你
为我在寒窗下披上棉衣
佝偻的背影
也在一碗碗麦香里
舀出心底起伏的疼爱
我哭时
你抱着我笑，你哭时
我却推开了你的手臂
直到有一天
时光出嫁，落花成冢
连最后的孤独和痛
也被你一一藏尽
我不甘心
岁月竟成了无题的写意
一抔黄冢
架起了梦和醒的天梯
责任编辑：彭永征
刘艳芹，笔名如烟，河北廊坊人；当代先锋作家（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院士，当代先锋文学总编，“中国当代文学最杰出作家排行榜”第二名获奖者，《当代先锋文学(2019秋冬卷)》头条诗人，《当代先锋文学》2019年度“最佳创作奖”获奖者。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当代先锋文学》《河北文学之声》《中国诗歌网》《诗天子》等全国各地期刊及微信平台。著有诗集《陌上春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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