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骥伏枥
作者 沈钢林
诵读 沈钢林
一位今年已经87岁高龄的耄耋老人,不时还有病魔袭扰,但他以顽强的意志,排除一切干扰,仍然一如既往、心无旁骛地伏在桌案上潜心创作。他是在拼命与时间赛跑。

他说:岁月无情,来日无多,我必须趁我现在脑子还很清楚的时候,加紧完成这部文学作品的写作,争取在我有生之年付梓成书。好在这个长篇已快接近尾声了。
这是老人倾注了大半辈子心血的一生的宏愿!
多年来,他的足迹几乎踏遍大江南北,寻访了众多亲历者、知情人包括现已作古的许多当事人,收集了大量鲜为人知的珍贵素材,又经过岁月沉淀、不停地思索和长时间准备,他终于激情迸发。他说,我必须把那些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的故事用文学的笔触呈现出来。
老人正在创作的是一部充满革命理想,英雄主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人物命运扣人心弦,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并具有厚重历史文献价值和强烈艺术感染力的全景描写中国兵工特别是太行老兵工的长篇巨著。

他叫李福旺,笔名南征,是当代中国兵器工业系统颇有影响的一位作家、散文家、诗人。
他出生在山西晋城高平市城关村。1947年参加革命,1952年随同他所工作的一家太行兵工厂迁往南京,1965年调往重庆建设大三线,1999年又随厂迁往成都,曾任四川省一座大型兵工企业的党委宣传部长,2003年离休。
他酷爱写作,自学成才。早在1957年就开始在南京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1960年当选为南京市文联委员、文协理事,南京市工人诗歌组组长,江苏省民间文学研究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诗歌组成员。

入川后,又凭借多部作品的发表并被收入各种版本,成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家学会会员,四川省新诗研究所副所长兼副主编,中国神剑文学艺术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回望桑梓》、《笑傲蓝天》,诗集《西部晨曲》、《黄崖洞之歌》,诗词集《揽月集》等专著。

这位文学老人,就是我的老泰山——岳丈大人。
回想起来,我几十年新闻职业生涯,还能够胜任工作,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得益于两位老人的耳濡目染、身教言传,使我终生受用不尽。
一个是我父亲,一位杰出的高中语文、历史教师,离休前是一所中学的校长,享年86岁。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他。
再就是这位一生勤奋笔耕的岳父。
有趣的是,我父亲是安徽人,是个南方人,却在北方工作;岳父是北方人,却在南方工作。这一对亲家、老哥俩,每逢晤面,情投意合,无话不谈。在岳父南征的散文集《回望桑梓》出版之际,父亲沈民欣然挥毫:
夕照黄昏红似火
逢春老柳又吹绵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分享南征老人的作品片段。

“踏着西下的夕阳,我漫步在垂柳依依的丹河绿岸。如血的残阳,斜照着滚滚流淌的河床,使那些潺潺细雨的浪花,闪烁出叠叠的银光,仿佛一个个戏水的儿童,显得格外的顽皮、活泼和可爱。她又好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在向久别的儿女诉说着什么……她确实是条母亲河,我是吮吸着他的乳汁长大的;他确实是条生命河,他不但给了我生命,他还教会我怎样做人,怎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丹河,属黄河水系,是沁河的最大支流。它发源于丹朱岭,自北而南贯穿高平全境……
丹河流了几千年,他虽然给了人们维持生命的条件,也带给人们许许多多的眼泪。每逢河水暴涨,洪浪滔天,泥沙俱下,冲毁农田……从清末到1958年,丹河曾三次淹没县城,给人民带来灾难……
从历史上看,人们看到的是历代王朝的腐败,是春秋战国的列强称雄,是诸侯割据的烽火狼烟,是蒋家王朝的统治迫害,是外国列强的强暴掠夺,是日寇的铁蹄蹂躏。早在战国后期,秦昭王四十五年(公元前626年),秦军包围韩国上党,上党郡守以地献于赵,引起秦赵在长平大战……
无情的战争给丹河儿女带来多大的灾难……
‘落霞光射斜阳影,犹讶当年战血红’,这是元青州人陈颢在《丹水秋波》诗中的两句,而眼前的丹河却是另一番景象:碧波荡漾,堤岸整齐,杨柳依依,如诗如画。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党和政府就制定出治理丹河的远景规划……目睹丹河日新月异的变化,不由心潮澎湃,诗涌心头:
日照丹河古堰宽,可知血泪汇狂澜。
高台古垒风溶哭,墩散尸横雪助寒。
白起虽赢留遗恨,廉颇似殆喜誉冠。
流长源远情思过,逐浪波飞唱盛欢。”
——《回望桑梓》丹河曲
“回到故乡总喜欢到处转游。一天,我转到高平城中的南大寺.......这里是高平一中的所在地,又有一座古戏台,这里便显得格外热闹。高平一中是我的母校,我每次回到故乡,都要先往这里来看看。从学校出来,我便来到奎星楼前,尽管这座原属古城最高的红色建筑已经不复存在,留在人们记忆中仅仅剩下个遗址的概念,但是,人们还是怀念它,这是因为它给这座古城增添过荣誉和光彩,它和一位抗日英雄的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就是被誉为‘红武士’的航空英雄——刘粹刚。
从我懂事起,父亲就往我这颗幼小心灵灌输了这个名字.....‘那时你才四岁,开英雄追悼大会那天,我把你架在我的肩膀上,挤进那人山人海的会场......’
1937年10月26日夜晚,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件震撼全城的事发生了,一架抗日战机撞毁在奎星楼上......这消息很快从古长平传遍了上党,又从太行山传遍了全中国......
刘粹刚烈士,辽宁省昌图县人,生于1913年,中央航空学校第二期毕业,任空军第五大队第二十四队队长......是一条典型的关东汉子。华北战事紧张,自南口失守,雁北沦陷,战火很快燃烧到山西忻口。抗日军民在统一战线思想指引下,大军麋集,并肩作战,浴血抗敌。日本鬼子三易指挥员,数次增兵......由正太线攻下娘子关,忻口腹背受敌,太原形势十分危急。
11月25日,刘粹刚从溧阳机场返回南京......在他刚回到自己温馨的家时便接到命令,娘子关失守,任务是27日拂晓前掩护中国军队反攻娘子关......
26日凌晨,大地还是一片漆黑。刘粹刚吻别了爱妻......毅然率队出征,三架战机从溧水机场冲上蓝天......
天空浓云密布......还不时落下雨来......初次在这陌生多山的上空飞行......他们猜测着哪条是沁水,哪条是汾河......刘粹刚的左僚机发生故障折回,他与另一僚机继续前进。突然,他们受到地面炮火的射击......爆炸声撕裂着夜空,他断定自己已经误入了晋北敌军的阵地......刘粹刚拼命冲出敌人的火力带......
刘粹刚飞机的油快没有了,而僚机的油业已告罄,刘粹刚指示僚机被迫降落......他单机继续飞行......
大约晚9时许,刘粹刚飞到晋东南高平县上空......量油器指针已快落底......他正徘徊在死亡线上,他想到可以跳伞,以保生命安全,可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深知我们国家的飞机太少了,我们只有300余架,而日本用于侵华作战的飞机是中国飞机的三倍多,近千架,只有保住自己的飞机,才能夺得敌人更多的飞机......他镇定地寻找着着陆点......离地面只有300米了,紧接着,他打起第二个盘旋,他哪里知道高平古老的城楼恰恰横阻在第二圈的轨道上,忽然,霹雳一声巨响,刘粹刚的飞机绕过了城楼,却没有避过奎星楼,他和飞机的前半身撞入在奎星楼的三层楼上,没有爆炸,没有起火,刘粹刚也随机寂然不动了。他的左手还紧紧握住操纵杆,头垂到胸际,鲜血在胸间流淌,一颗巨星就这样陨落在长平古城......
刘粹刚的英雄形象,已经牢牢地铭刻在我的心中。万万没有想到,后来,我南下金陵,实现了我瞻仰烈士墓的心愿......我遇到了一位烈士亲属......使我对刘粹刚烈士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在保卫宁、沪的战斗中......刘粹刚共击落敌机11架,先后因公奉颁七星星序及二等宣威奖章......他的妻子许希麟饱含深情地发表了纪念文章:
‘粹刚:......当滋国难正殷,国家需人之际,你竟撒手长逝,这,不仅是我个人之不幸,亦是国家之大不幸......你的光荣,也正是我的哀荣......感今怀旧,怎能不涕泪滂沱,呜咽伤泣......你的精神已卓然不朽......’
我看到这里,只觉一阵心酸,不由口占一律,诗曰:
天宇昏黯枪声侵,苍穹惊若战事临。
破碎山河心更碎,血煎国土泪湿襟。
好男铁铸鲲鹏志,才女金镶玉石心。
魂贯长平千代业,青史一册留古今。”
——《笑傲蓝天》奎星楼前的怀念
“一九三四年七月,中国工农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受挫,中央决定战略转移。长征时,为了保存人民军事工业的实力,上级决定中央官田兵工厂和闽浙赣兵工厂的部分职工,随主力部队撤离苏维埃根据地,参加两万五千里长征。
...... ......
...... ......
仿佛从奔驰的马群中,
挑出一匹匹精悍骏马。
仿佛从水泊梁山上,
挑出一百零八位英雄好汉。
...... ......
你们将开始一场
很长很长艰难的跋涉;
一盘烘炉上的兄弟,
从此将一个北来一个南。
是嘱咐,
是叮咛,
是握别,
是送行......
总有一天,
这天不会很远。
我们将驱散眼前的黑暗,
相逢时的曙光更加灿烂......”
——《黄崖洞之歌》泪别官田
“我们——
用铁脚板,
终于,测量完
两万五千里;
终于,相会在
陕北的吴起。
说不出是想笑,
还是想哭;
说不清是喜悦,
还是痛苦。
端起大碗大碗庆功酒
谁也不肯下肚。
想当初——
官田告急,
一百单八将,
齐刷刷
站在红旗下。
一个比一个刚强,
一个比一个威武!
可今天——
思来想去,
不敢回顾。
数来数去,
就咱们七个。
我的兄弟啊,
他们去了哪里?
为什么不来聚会?
他们决不会落伍。
是迷恋雪山冰谷,
还是在毛尔盖草地探路?
是金沙江畔遇险,
还是在大渡河上受阻?
是岷山脚下太冷,
还是在敌人碉堡下匍匐?
一碗碗白酒,
伴着无声凄楚。
一滴滴泪水,
一碗碗酒雨。
一起洒向,
自由的土地。
让我们一起,
欢庆这罕见的,
举世无双的创举!”
——《黄崖洞之歌》会师吴起
“翻遍中国的每页地图
确实找不到你的名字,
可是,你的形象名传四海,
早已载入新中国的史册。
...... ......
...... ......
望着子弹厂的断壁残垣,
怎能不想到蘑菇云的壮观?
望着层层石板覆盖的刺刀房,
怎能不想到发射塔的火团......
...... ......
你看那狼尾巴似的谷穗,
正拨着左会山飞瀑的弦音。
奏的是小米加步枪的老曲,
唱的是改革开放的绝句......
别再为黄崖洞思虑,
尽管地图上没有标记。
它早已矗立在我们的心头,
永远是那样顶天立地!”
——《黄崖洞之歌》黄崖洞

读着岳父南征的作品,我几度潸然泪下,我被深深地感动了。其实,这位从太行兵工行列走出去的老兵工,除了抒发对故乡的眷恋、祖国的深情和他内心深处时常涌动的炽热情感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写军工与国防科技建设。
但是,限于篇幅,就此打住吧。仅凭个人喜好,管中窥豹,断章取义,难以忠实地展现出老人作品的深厚内涵乃至他对文学的不懈探索。作为晚辈,仅想略表孝心,让老人高兴、快乐。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由衷祝愿老人健康长寿,新作得以问世,梦圆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