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茶罐和烟斗】
文∕唐长青
我和父亲到茶园里散步
看到茂盛的茶和他身上光滑的烟斗
父亲喜欢抽烟更喜欢喝茶
饭后一支烟一杯茶
这是他的人生的两大嗜好
暗笑他抽烟和喝茶的形象和味道
节假日我自然想起了父亲
他教我喝茶说你不是喝茶而是美酒
多少次我想改掉这抽烟喝茶的习惯
父亲不反对于是我就坚持着
师生们都说我抽的不是烟
而抽的是人生的美好与幸福
记得父亲将我搂入他的怀中
习惯了他身上的旱烟和浓茶的味道
更喜欢他的那个茶罐和烟斗
茶罐是高祖在宁波做知府带回来的遗物
具有一点古老的历史意义
那支烟斗是他在竹林中百里挑一
形如挑肥拈瘦般才选中的
似乎积淀着几十个岁月的轮回
这两样东西和父亲相依为命
度过了多少寂寞的时光和难忘的岁月
昨天是他80大寿的日子
仍然爱不释手形影不离
许多孙儿们争着去哄抢
他还是笑而不言不给
只见他端正茶罐押上一口浓茶
用那支烟斗敲打着他们小屁股
父亲的茶罐和小小的烟斗
掩映着我家无法抹出口角的故事
那个茶罐庚子年我大婚的日子里
贺喜时鞭炮引燃了父亲修造的房子
吃酒的客人们争先恐后及时抢火
虽然房子没了
幸存的是在灶头的里面茶罐还完整无损
父亲他为此事多少夜没有合上眼
家中的不幸他伤心了好久好久
那支烟斗父亲去山上地里收割时
不慎将烟斗掉在茶园里了
回家正准备抽支旱烟过把瘾时
搜光了全身毫无踪影
最终都没有找到那支烟斗
父亲赶忙转身调头就是一趟
返回茶园里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他好像掉了烟斗就像丢了魂
掉了命肝心一样
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
心情也会由此而经常闷闷不乐
烟斗的丢失他伤心了好久好久
父亲烟斗抽的是他种的旱烟—叶子烟
茶罐里的茶是他亲自种的湄潭翠芽
在旱烟地里和茶园里
我看到我的父亲苍老的脸
日益佝偻的背影和皱纹的手
日益霜白的鬓发和松树皮似的脚
日益蹒跚笨拙的脚步和瘦小的躯体
我悔恨我为什么不多陪伴父亲
永远跟随他到烟地里劳作
一边陪他喝了茶再去搣烟芽
一边陪他看看自家丰硕的茶园
再看他那两条浓黑的眉毛含着威严果断
刚毅的额头上蕴蓄着辛苦的敏锐智慧
一条条深沟的脸和手上的皱纹路
显示出漫长岁月的艰辛
写进了他风雨兼程80年历史的脸上
长着黑针针的连鬓胡子红润
深嵌在眼窝里锐利如剑的眼神熠熠闪光
每逢春节回家的时候
我从县城买一些好茶好烟好酒给父亲
他说他不太喜欢喝好茶
更不愿意抽好烟喝好酒
纸烟既贵没有劲头抽起来有些不过瘾
他要我把那些钱积攒起来
毕竟将来孙儿要娶媳妇需要钱
世界上唯一不能等的事就是孝敬
经济是靠人去挣孝敬是不能等的
我无法表达心生敬意的绵薄之力
怀揣着那份无需语言表达的心绪
靠近老屋的那处墙角泪流满面
年老体衰的父亲是不宜喝浓茶
也不宜经常抽烟
更不宜去过多饮酒
我打电话回家谈及这方面的事情时
父亲会坦然告诉我
如果不喝茶，不抽烟，不喝酒
就像提前结束生命一样的难受
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这样的痛无需药物治疗
只要下一次打电话回家嘘寒问暖
听到他的身体有些不如人意的时候
有时妈妈告诉我他咳嗽厉害
有时听妹妹说他病痛的一丝消息
这份痛就会像清晨的蜜露一样
蒸发至高山阳光彼岸
凝聚成时空隧道中一道寂寞的风景
宛如我思虑茶罐和烟斗中父亲的背影
似有影却无形
父亲呀只要你能健在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爱家乡和爱您
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过得好
您种植的茶园和叶子烟地
您的那个黑黝黝茶罐和金黄色的烟斗
我们永远和您一样爱它
作者介绍：
唐长青，男，汉族，笔名：乐翻天，半壶水。中学语文高级教师，贵州省乡村名师，中国作家交流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贵州省诗词学会会员，曾任湄潭县天城中学党支部副书记，天城镇文联主席，湄潭县作家协会理事，湄潭县文化遗产研究会副秘书长，湄潭县傩文化研究会党支部副书记兼秘书长，湄潭县楹联学会秘书长，湄潭县精神文明建设宣讲团团长兼秘书长，中华谱志文化研究会西南分会副会长，现任平坝区第三中学办公室副主任，出版诗集《无悔》。任《中学课程辅导》《时代青年》《速读》杂志编委，《学习导刊》杂志副主编，2017年全球华人国际音乐节词曲创作大赛银奖，2017年湄潭县师生书法大赛一等奖，2018年全国学校美育骨干教师，2019年全国书法大赛二等奖，2019年贵州师范学院学科实习指导教师，2020年世界华语童谣童诗大赛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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