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瓜随想
婆婆家屋后几十年的老杨树因为道路拓宽被伐了,屋后 一下子亮堂起来。勤劳的公公就开发了小菜园,种上了各种青菜。

邻居家给了一棵不知名字的瓜苗,婆婆就随手栽到菜园小角落里。前几天回家,婆婆高兴地带我去摘了一些豆角茄子,又神秘地带我到那小角落,弯着腰,悄悄指给我看。但见翠绿的藤蔓下,好几个橘黄色圆圆的家伙,或羞怯或憨笑着藏在叶子底下!我雀跃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顾不得瓜蔓喇伤我的手臂。婆婆在一边看我傻乎乎的样子,嗔怪地笑我!
婆婆蹲下身,挨个仔细端详,在我一再阻挡下,还是用剪刀慢慢剪下两个来,一个瓜蒂上系着蓝布条,另一个系着红布条,原来婆婆一开始就在花蒂上做了记号呢!我像是得了宝贝(我公公说的),左看右看。瓜不大,秀秀气气的,长了满身的青春痘,有意思的是,它的脐部不象别的瓜凹进去,反而是凸出来,以脐部为花心放射出去不规则的翠绿色条纹,像是怒放的烟花,在橘黄色皮肤上真真的俏丽!

婆婆见我如此喜欢,就让我都带上,我不,得让公公婆婆先尝尝呢,就给婆婆留下一个。
拿回来的这个,我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果盘里,摆在餐台上又摆在花几上,素静的客厅里一下子有了生机的亮色和浓浓的老家味道!成了我客厅里最受宠的模特!
今天早上,婆婆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宝贝别放着了,快吃了吧,放久了就没面儿了。哼!肯定是她那宝贝儿子告了我的状呗!馋人一个!中午,我反复抚摸后,还是不忍烹食,那人夺过去,手起刀落,剖腹开肠,我愣愣地把两片合起来,手一松,又骨碌碌逃到案板下面了……
切开后的瓜,橘黄色的皮肤里,是翠绿翠绿的一层,往里面,就是淡黄色肉身了,种子还不太成实,本来还可以跟它的母亲和姐妹们一起多待几天呢……眼看着那人又切成小块,装入蒸屉,半小时后,就在餐桌上了。蒸熟了的瓜,更是好看,橘色里透着亮亮的红橙色,那翠绿色也深了些,像是墨绿色缎带嵌进去,好看的不忍触筷。轻轻夹一块,慢慢入口,松软面甜,一会儿早忘了不忍,大快朵颐起来!

如今的日子,不知是谁变了,原来想吃也没得吃的鱼肉,都避之不及,小时候吃够了的地瓜又成了餐桌之宠。不过,记忆里吃过的瓜,没有这么有面儿且甜,如今的宝贝们,优良了基因不成?
记得小时候,每家每户都会自春时起,找个碎盆碎筐,河边挖些细沙,席上瓜苗,在自家靠墙角草垛处,栽上几棵吊瓜,在菜园边地阡上,栽几棵番瓜,任其自由生长,结的瓜肥硕,十岁的我都拿不动,入伏后就可以吃了,一直到秋后有时到霜降,都是各家主菜之一。那时候,因为油少,大多是蒸食,若是加少许肉,那得是节日里的事!
记得有一年夏日的一个中午(好像是大姐生日),爸爸用每月供应的肉票买回二斤肥肉,母亲切成几块,分别给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送去,剩下一块,就炖了番瓜加土豆,还特意蒸上了一块白面饼,刚要盛饭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也乱乱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吃奶的男孩,手里还牵着一个脏兮兮七八岁女孩,一进门就坐在我们家院子里,嘴里说着可怜可怜她的话,原来是讨饭之人,母亲马上去多拿了些地瓜干(以前答复讨饭的都给这个)给了她,又给她看不出颜色的茶缸加了开水,还给了她一角钱,中年妇女一边作揖一边往外走了。母亲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说,让她在咱家吃点热乎饭菜吧,边说边把那女人叫了回来,让她在院子里洗了手脸,梳了头,又给那女孩也梳洗了,给她们一个小凳子,盛了满满一大碗瓜菜,两个玉米饼子,那女人端给小女孩,看着那孩子狼吞虎咽吃起来,一会儿菜都吃完了,我们都好奇地围着看,母亲又回屋给她们盛了一小盆,又犹豫着掰了一块白面饼,六岁的弟弟懂事的又把剩下的一块都拿出去给了那女孩,那女人顾不得作揖,也狼吞虎咽着说真香真香……饭后,母亲又找了几件旧衣服给了那女人,女人又作揖又下跪地感谢。母亲叹着气看那女人一家三口走了,回头看看锅里的肉菜已所剩无几,特意做的白面饼更是一点没剩。我们姐弟呼啦围着饭桌,都悄悄地干吃玉米饼子,吃得很香!
守着眼前好看的盘子里好看的瓜,想不起那个夏日的中午母亲是否吃过饭……想着母亲的模样母亲的善良,母亲用行动点点滴滴教育影响着我们……想想刚才我吃瓜时的大快朵颐是否像极了当年讨饭女人的狼吞虎咽……
吃着不知名字的瓜,怕转基因把自己转傻,傻到不明白什么是科学优良,不转基因十几亿人口怎么活,下一代再科学优良,也许又转回到最初的原生态了吧,但愿……
听说老家也要像周边村庄一样时髦着村改城了,婆婆的小菜园也会时髦着“被”城市了,一棵瓜的土地,也没有了……
2020.7.27日
作者简介
王新卫,家住黄岛,喜欢在干净的文字里烹茶煮酒,且痴且醉;喜欢以纯真美好善良感恩之心感悟生活,回报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