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闯 祸
闯祸,不是在我所在的连队,而是在外出执行任务期间。这次祸闯的太大了,大到我甚至以为会出人命了。
一九七三年四五月间,我被抽调参加全团新闻报道骨干集训,地点就在三营机枪连,一个离连队约五六华里的地方。在参加了约一周的简短培训学习后,在本连一位七一年入伍的景德镇老兵,原报导组成员汪姓老乡的率领下,我来到了九连采访,而他则在隔的不远的八连。分手时,汪姓老兵郑重其事的嘱咐我,作为英雄连队出来的兵,千万不要放松了军事训练,尤其是投弹,一定要利用课余饭后时间去练。
到九连后,我被安排住在该连连部。连部的通信员,理发员等都是七三年入伍的新兵蛋子,我们既是同年兵,又同是步兵,心里没有隔阂,语言沟通也没有障碍,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南安的太阳好像西沉的很晚,往往傍晚七点多还像中午时光,太阳仍是明晃晃的。那天吃过晚饭,太阳还老高老高的。通信员理发员他们三四个人,拿着木柄教练手榴弹,正往外走,与我对面相遇,他们邀我一起去练投弹。也是该当有事,原本我还打算回连部把尚未写完的新闻稿件赶出来,听到他们的邀请,汪姓老兵的话再一次清晰地在耳旁响起,我就放下续写稿件的念头,同他们一起去到了投弹场。
投弹场,其实就是该连的简易篮球场,原生态的泥土地面。篮球场的两头各树起两根毕直的木头,木头之间钉了几块木板,木板上面再有铁栏框而已。他们几个人走得快,去到了篮球架后面有厕所和菜地的那头,我在与他们相对的这头。或许不懂也或许忽视了,我们都没有扭动身驱伸展四肢,做一下热身运动就拎起教练弹投起来了。标准篮球场长不过30米,即使部队的再不标准,两头的距离也不过30米多一些。他们从那边把手榴弹投过来,弹着点都落在篮框前,没有超过30米的。我捡拾起他们投掷过来的手榴弹,对他们喊道:你们走远一点,我准备投了。也许他们认为,论个我不如他们高,论身体,我不如他们壮,不相信我能比他们投得远。在我喊话之后,他们只是略微退了几步,往边上闪了一点。当时自己也是一时疏忽,忘记了自己有过全校标枪第二名40几米的成绩,忘记了不久前自己在全连新兵立定投弹测试时,拿到了第一名45米的成绩。我信手拈起一颗教练弹,挥臂扣腕投了出去。眼瞅着教练弹在空中翻着跟斗,嗖嗖的向他们飞去。通讯员他们好像被吓懵了,“快闪开"我的叫喊声还未停,他们想躲也没有躲开,教练弹砸中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发出一声惊叫。我赶紧跑了过去,被砸的是福建籍的通信员。他用手捂住了脸部,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随后,闻讯赶来的人七手八脚的把他送去了营部卫生所。剩下我一个人在球场上呆了很久很久。
几天后,带着深深不安与内疚,我回到了报道组。离开九连时,该连的干部战士,没有一句责怪,团部机关与连队的首长们也没有一句责怪,甚至连询问也没有,直到我离开军营。
几十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此事。自闯祸那天见过那位福建籍通信员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这位不知姓名不知家乡在何地的战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好吗?

作者简介:识途马,本名廖光文,男,有过从军,地质队员,企业职工和政府部门干部工作经历。早年有文艺作品与诗歌分别入选原福州军区“前线报"一九七三年元旦春节演唱材料与原国家地质总局“地质战线"编辑的“地质战士之歌"。其散文诗歌与新闻稿件散见在市级及以上报刋杂誌。遵循文学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原则,作品中时隐生活原型,探寻有感而发,直抒胸臆,追求人性之真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