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兵跟着法官审判员来到办公室。刘卫兵看到法官审判员一前一后跟着他，怒目而视，分明在软禁着他。一会儿，说不定，手铐脚镣就会戴在他的手上，这等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前面有陆小雅死因的坏名声呢？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走为上计”。他站住了，做出憋不住的神态：“法官，我要去方便方便。”
法官看了他一眼 ，不屑一顾地对身后的两个警察说：“陪他去。”
他心里气愤极了，可是脸上还是装出笑容，嘟嘟囔囔地朝外面走去。
到了厕所，他假装大便，蹲着就不起来。两个警察并不认为是他指使邸小玉杀了李玉玺，所以对他并不精心地死看硬守，而是在外面闲聊。刘卫兵 有了脱身的机会。他从厕所后面的板缝里逃走了。
当他跑到山坡时，看见马筠正在哭金大山。马筠唠唠叨叨的话他 听见了不少，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何况像刘卫兵 这样品质恶劣的人呢！
他大笑着走过来。“好啊，你竟然背着我来哭金大山，你说，你是不是和他一直私通？”
马筠不由分说，上去就给了他一记耳光：“人都死了，你还说这些 ，这么多年来，你可把 我害苦了。”
“是吗？你才明白过来，或许晚了吧 ？你的瘫巴妈早死了，我撕毁了电报，你的儿子已经残废了，还有，你的可爱的女儿金雪早已经是一个 通缉犯了……”
“畜生，你这个畜生！”马筠疯狂地冲向刘卫兵，和刘卫兵厮打起来。刘卫兵给她的疯狂吓傻了，一边后退一边说：“你不也跟畜生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吗？”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纷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你？他们在抓你？”马筠停止了厮打，十分紧张地问。
“是的，我马上就要见阎王了，我不能把你留下，我对你的情还未了啊。来吧 ，你先走。”说着，他把马筠按到在地，骑到身下，使劲掐她的脖子。
马筠拼命挣扎着。
一声枪响，刘卫兵 栽倒在金大山的坟上。马筠挣扎着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刘卫兵 脑浆崩裂的情景，她立即失去了知觉，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从此，在这个枯槁的山脚下，又多了一座坟茔，上面写着“刘卫兵”三个字。从此，马筠每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来到这里，跪在 离坟茔不远的地方，长时间地看着两座坟，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她究竟是来看金大山的，还是来看刘卫兵的，谁也说不清。
金雨升到初中一年级。在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下，金露也重返了梦寐以求的课堂。幸福 由于 智力超常，特批为学前生。此时的金雨应该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同学老师对她都很好。星期天 或者不上学的日子，老师常常带着同学们来到她家，和他们姐弟仨一同快乐一阵子。这个时候，金雨表面显得很快活，但微微带笑的嘴角上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与哀愁。
有一天，老师在镇上为金雨找到一间小房，每月租金五元，离学校非常近，干什么都方便。金雨不同意，她说她离不开姥姥，姥姥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的，老师和同学们没办法，只好经常来陪她，并送来一些吃的穿的。
每一次给马老太和金大山烧七的时候，金雨的老师和同学都是来陪着他们姐妹仨，到野地里采来一些野花，放在坟上，金雨还写上一封信，告诉他们自己和弟弟妹妹的近况，问候他们是否快乐。金雨哭，老师和同学 就陪着 她哭，哭够了，老师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那花白的头发，轻轻地叮咛道：“雨，别再痛苦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才13岁，就有许多白发了，如果你再悲伤下去，你就会成为年轻的老太婆了。有老师，有这些待你好的同学，有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的，听话好吗？”
金雨点点头。
金大山烧百天的时候，金雨在老师和同学的陪伴下，来到了金大山的坟头，他们采来了在秋天开放的黄花，铺盖在金大山的坟上 ，大家陪着金雨哭了一阵子，站起来，准备往家走。马筠蓬头垢面地走过来，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金雨他们站着看，忽然金雨看清楚了，那就是她日夜想念的妈妈啊。她跑过去，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喊着：“妈妈，妈妈，我是金雨，妈妈，你怎么了啊，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金雨啊……”马筠撩起眼皮，看了看金雨，嘴里重复了一句：“金雨，金雨。”然后又低下头，唠唠叨叨说些听不清楚的话。老师走过来。“金雨，她就是你的妈妈？”金雨点点头。老师对着马筠的脸说：“马筠同志，你还认识孩子吗？这是你的女儿啊。快来看看她。”
马筠撩起眼皮，嘟囔着：“孩子，孩子……”
“金雨，”老师和金雨商量着，“你母亲精神失常了，咱们把她 带回去 吧。”
金雨住的草窝棚离镇上隔了一条河，封河的时候，人们可以在河面上走，开河的时候，人们往来必须乘坐一条小舢板船，此时，正是深秋时节，河水还没有跑冰排，仍然需要乘坐小船。金雨在老师和同学 的帮助下，把马筠扶到了船上。船很小，装满了人。船划到了河中央，马筠的病突然发作起来，猛冲猛撞之后，跳进了河里。有三个同学 也给她 撞到后掉进了河水。顿时，呼救声乱 成一团。在这紧要的关头，金雨凭着良好的水性，甩掉衣服，就跳进河水。老师不会游泳，其他同学也都不会游泳，他们只能站在船上呼喊，什么忙也帮不上。
金雨先是救上来两个同学，接着又跳下去，这一次，有十几分钟没有露出水面。老师同学都着急地呼喊金雨的名字。终于，金雨浮出水面，双手吃力地扯着马筠的头发，老师同学们都帮忙，把马筠扯到船上。马筠浑身打着哆嗦，一动不动地蜷缩着。金雨的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她抹的一下头发，又钻进水里。
深秋的河水，凉得和冰没有什么区别。这时候，连鸭子也懒得到水里一游。金雨在水下，双腿几次抽筋不能动，凭着以往的经验，她使劲地蹬双腿，抽筋的部位立即舒展开来。她能动了，又开始在水下摸起来。
船夫把船上的人送到岸边，又划着小船来找金雨。岸上的人在等，船夫在等。10 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金雨始终没有露出水面，岸上的同学 老师都大哭起来。
这时，岸上有一个跛脚青年，甩掉了自己的衣服，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打捞，金雨和另外一个同学都被打捞上岸。
老师同学望着两具僵硬的尸体嚎啕大哭。
老师对同学们说：“同学们，都举起手来，让我们在金卫，不，金雨同学的尸体前宣誓，我们一定像金雨同学学习，学习她的毅力，学习她的精神，学习她的品质，让我们把她当做烈士来掩埋了吧！我们要永远记住：我们班曾经有一个五好学生，她的名字叫金雨！将来你们当中有哪位同学成为作家，不必写别人，就写写可爱的金雨同学吧！她的13岁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悲苦的一生，伟大的一生！”
同学们在老师和跛脚哥哥的帮助 下，把 金雨埋在马老太的坟茔旁边。安顿好马筠金露幸福之后，老师和同学抬着那位同学 的尸体，返回到船上，准备把 她运回到镇上她的家里。老师答应，尽快解决马筠的问题。
跛脚哥哥一个人坐在河岸上，远远地望着岸上那座小小的坟茔。金露扯着幸福，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向草窝棚走去。河堤上，传出了两个孩子的对话：“小妹，我一定好好学习，找一份好工作，治好妈妈的病。”
“哥，我一定像姐姐照顾姥姥那样照顾妈妈。”
“小妹，有你我就放心了。”
“哥，有你，我以为放心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