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吃。”金雪想走开,刘卫兵说:“别怕,你是叔叔的女儿,这么多年了,叔叔害过你妈?你要什么叔叔没给过?”
金雪回忆着,的确,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她便享受着公主的待遇,无论吃的穿的,都是全班同学所不能比的。尽管刘叔叔是借助她同她爸爸作斗争,让她去批斗她的爸爸,让她去威胁她的妈妈,逼她的妈妈听他指挥与调遣,但毕竟,刘叔叔对自己的好是真的。这样想着,金雪就说:“刘叔叔,咱俩都吃。”
“好啊。你怎么这样鬼道?”
于是刘卫兵先吃了一丸,然后又拿了一丸递给金雪,金雪看到刘卫兵吃了,一点防备都没有了,就把一丸药吃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金雪便兴奋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开始摇头跳舞,疯了一般。
刘卫兵和她一样,于是,两个人一起挑起了摇头舞。金雪明白,这东西就是妈妈曾经告诉过她 的,叫做“毒药”,人吃了就叫吸毒,可是,已经吃进去了,无法改变事实了。
折腾了一夜,她跳累了,倒在地上睡着了。
从那天起,她就再也离不开这种药丸了,她不停地向刘卫兵要,刘卫兵呢,给她带回来的越来越多。
那日,金雪的同学过生日,要举办一个宴会,金雪决定,把他们带回自己家里过。刘卫兵给他们做了十道菜,金雪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粒药丸,十几个孩子吃完了开始狂喝乱跳起来。
第二天,一个家长报了案,警察给刘卫兵打电话,问金雪在哪里。刘卫兵认为,一定会牵连自己,就撒谎说:“去乡下了,她的亲属病危,她和她妈妈都去了。”
放下电话,刘卫兵匆匆地赶到家里,因为昨天晚上,太兴奋了,太劳累了,金雪已经起不来了。
刘卫兵把事情告诉了金雪,给她一百元钱,让她到自己乡下的远亲躲一躲。刘卫兵给金雪买了票,把她送到火车站,自己反回了单位。
金雪没有去乡下,而是去了金雨家。她害怕警察把她抓起来,她目睹过爸爸金大山所受的罪,亲眼看过那些犯人被枪毙的情景,她决定不让警察抓到。
金雨金露幸福看到了姐姐,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过去的仇与怨,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有的只是不尽的快乐。
“姐,妈妈好吗?怎么你自己来了?妈妈怎么没来?”
金雪没有答话,泪水却铺满了面颊。她能说什么呢?自己从前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爸爸,现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又回到了妹妹身边,妹妹不恨自己,相反,却这样亲昵,自己真是无地置容啊。
金雨把她扯到炕上,给她脱鞋,又去给她做饭,高高兴兴地忙碌,高高兴兴地说笑,仿佛有道不尽的衷肠。
夜晚,金雨和金雪躺在一个被窝里,说啊谈的,马老太、金露、幸福都睡着了,他们还在说啊说的。
“小妹,姐姐最敬佩你了,小小年龄却这样有志气,姐姐只嘱咐你一句:女孩子千万要保护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干干净净地做个女孩子,懂姐姐说的话吗?”
“姐,你莫名其妙地说这些,我真弄不懂了。”
“不一定非要弄懂,但你必须记住,只要你清清白白地活着,姐姐就放心了。”
月亮滑过窗棂,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房西边去了。小姐俩说累了,才睡去。
第二天早晨,金雨早早起来,拿起两个罐头瓶子,装上几块大饼子,到河边去了。
金雪醒来,看妹妹不在被窝里,也起来了。她屋里屋外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在找的过程中,她仔细看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一点菜也没有,半袋玉米面,半袋高粱米,敞着口放在一个角落里,没有穿衣服的箱子,到处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件多余的衣服,她的心一酸,泪水滚落下来。
金雨从大河底下上来了,她的头发湿湿的,裤脚挽得老高,两个罐头瓶子装满了小手指大小的小鱼。
“姐,你看,今早你就可以饱饱地吃一顿小鱼了。”
“你专门为姐姐弄的?”
“平时没有时间,放假了,每天都给姥姥弄点。”
金雪接过一个瓶子,小姐俩一同回到屋里。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金雨桌上桌下伺候金雪,什么也不让她干,饭和菜顿顿都是鱼,金雨从不动筷夹鱼,大饼子也只吃半块,看上去也只是吃了一个半饱而已。
金雪毕竟是一个15岁的中学生了,分析能力比金雨强不少。她根据观察得知,金雨每天吃多少饭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她的到来,无疑抢了妹妹的饭碗,金雨是剩下半饱给自己吃啊。
无论如何,这里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