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怀忠
1
大山深处，有个美丽的村庄叫杏花村，这个村庄四面环山，被密密麻麻的山林覆盖着，一条清澈的溪流叮叮咚咚流出山外。
这个小山村，春天鲜花盛开，夏天碧叶连天，秋天层林尽染，冬天冰清玉洁，这里有美丽的景色，有甘甜的山泉，有纯朴的民风，有美丽的姑娘，也有可怕的恶魔。
这里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人口稀少，远离城镇，人们思想守旧，经济发展落后，经常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和神魔鬼怪之类的奇事。
杏花村的人们世世代代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他们不认为这里有多么偏僻落后，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悠然自得。
杏花村有个清纯漂亮的姑娘叫杏花，是村民公认的村花。
杏花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她家虽不算富裕，但也不至于饿肚子。
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父母视杏花如心肝宝贝，杏花的成长道路洒满阳光开满鲜花，杏花在这个小山村里健康快乐成长。
杏花不再是昔日那个头扎羊角辫子的灰姑娘，不再是屁颠屁颠跟在父母屁股后的跟屁虫，她已出落成亭亭玉立、含羞矜持、人见人爱的大美女。
可惜的是前不久杏花死了，是上吊自杀的，当村民发现时，杏花吊死在山脚下的那片杏树林中，尸体已经僵硬。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位清纯漂亮的姑娘，为什么要上吊自杀呢？
这事还得从两个男人说起，一个是纯朴憨厚的王琦琦，一个是做恶多端的牛大梁。
2
琦琦与杏花是邻居，琦琦比杏花大一岁，从小两人一块玩泥巴长大，关系非常要好，杏花称琦琦为琦琦哥，琦琦称杏花为杏花妹，这种亲昵的称呼从上小学开始，直到目前尚未改过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杏花和琦琦俩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杏花看琦琦的眼神多了几份妩媚，琦琦看杏花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两人对彼此都有种说不出的爱慕和依恋。
杏花变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欢，一对蝶儿的翩跹、一对鸟儿的嬉戏，甚至一对蜂儿的飞旋，都能够勾起杏花的悠悠心事，因为杏花长大了，长成有思想有感情的大姑娘了。
杏花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了，她喜欢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容貌，乌黑发亮的秀发、弯弯浓浓的眉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鸭蛋形的脸盆、白净细腻的皮肤，使她久久陶醉于自己的花容月貌中。
在杏花面前献殷勤的小伙很多，主动追求她的小伙也有好几个，但杏花对他们都毫不心动，杏花有自己的心上人了，那个人是她青梅竹马的发小王琦琦。
琦琦有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挺端庄的身材，尤其是琦琦斯斯文文的气质和礼貌端庄的言行，总会使杏花心花怒放春情荡漾。
虽然杏花和琦琦是邻居，但在封建思想浓厚的大山里，两人不敢公开谈恋爱，单独见面的机会不多，两人将对彼此的爱慕之情深藏于心间。
在鲜花盛开的阳春，一年一度的社戏开演了，人们放下手头的农活都去看戏了，杏花和琦琦说的是去看戏，其实偷偷来到山背后的杏树林中约会。
琦琦和杏花手牵手行进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上，自由开心地走啊走啊，翻过一道道山梁，跨过条条沟壑，仿佛这片开满鲜花的杏树林就是他们谈情说爱缠缠绵绵的乐园。
当累了的时候，杏花和琦琦躺在开满野花的绿草丛中，悠悠的白云飘过头顶，明媚的阳光洒满草地，成双结对的鸟儿来回飞旋，彩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温润的微风拂面而来，灵动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荡而下。
“琦琦哥，你看这些蜂儿、蝶儿、鸟儿多么自由多么幸福啊！”
“是啊，据说鸟儿对爱情最忠诚，一只鸟儿一旦死去，另一只鸟儿会孤老终身。”
“琦琦哥，那让我们做一对忠于爱情的鸟儿吧！”说罢，杏花的脸蛋上飞过一丝绯红。
琦琦拉起杏花，两人面对大山齐声高喊:“上天见证，大山作媒，琦琦和杏花要结为夫妻，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这一天琦琦和杏花私订了终身。
3
牛大梁是牛村长的儿子，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凭着父亲是村长，有权有势，家庭富裕，在村里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没人敢惹。
牛大梁一旦碰见杏花，两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有事没事喜皮笑脸凑过来套近乎。杏花最讨厌牛大梁的这幅丑恶嘴脸，她见了牛大梁老远就绕道走开，但牛大梁死皮赖脸紧跟不放。
牛大梁看上了杏花，并给父亲说非杏花不娶。于是牛大梁的父亲托媒人前来提亲，杏花的父母表明态度:只要杏花愿意，我们当父母的没啥意见。
由于杏花心中只有琦琦一个男人，并与琦琦俩面对大山发过誓，说啥她都不肯嫁给牛大梁，这让牛村长和牛大梁颜面扫尽，因此牛大梁对杏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牛大梁想，你李杏花长得再漂亮也是山里的一只小乌鸡，难道还能变成飞出大山的金凤凰？我牛大梁的名气可不是吹出来的，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能够得到，不信咱们走着瞧。
那天下午，杏花一个人去山那边挖野菜，正当杏花提着一篮子野菜回家时，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挡在面前，杏花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牛大粱。
牛大梁皮笑肉不笑地说:“杏花妹妹，挖野菜哩，这么漂亮的姑娘怎能干这种粗活，如果跟了我，我会把你供起来，让你坐在家里专门享福。”说着一双肉墩墩的大手伸过来，在杏花身上乱摸起来。
“臭流氓，快滚开，不然我就喊人了。”杏花怒不可遏地大声喊道。
“喊啊，你喊啊，在这没人烟的山野里，还有人来救你吗？”牛大梁呲着大嘴露着黄牙，得意洋洋地说道。
牛大梁如饿狼扑食一样扑过去，将杏花重重压在草地上，预有准备的牛大梁，掏出一块毛巾塞在杏花嘴里，并将杏花的手和脚捆绑起来。
牛大梁粗野地践踏着蹂躏着杏花，疯狂地尽情她发泄自己的兽欲，杏花强忍着下身钻心的疼痛，无助的眼泪一滴滴渗进草地。
4
在把贞操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年代，杏花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贞操，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最肮脏的女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心上人琦琦。
从此，杏花活泼开朗的天性没有了，漂亮脸蛋上的笑容消失了，整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杏花的心死了，她不再留恋这个世界，一心想尽快结束生命。
一个阴雨蒙蒙的傍晚，杏花踉踉跄跄来到山沟里的杏树林，面对家的方向跪下说:“别了，爸爸妈妈，女儿不孝，待来生再孝敬二老；别了，我的琦琦，待来生再做你的新娘。”
说罢，杏花毫不犹豫地将绳子拴在树上，再将绳子挂在脖子上，脚一蹬就啥都不知道了，一朵美艳的花朵就这样凋谢了。
由于杏花是小口（中途夭折的人），按照山里的习俗，不能烧香烧纸，不能装入棺材，被赤条条地埋在远离村子的山沟里。
杏花走了，将琦琦的心带走了，将琦琦的魂勾走了，琦琦整天魂不守舍颠三倒四，经常神神叨叨念念不忘。
杏花的七七祭日那晚，琦琦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琦琦想，杏花实在是太可怜了，被牛二梁那个流氓玷污了，死后连个棺材都没有，不让烧香烧纸祭奠，还埋在那么远的地方。
琦琦索性起床去给杏花烧纸。在黑暗的夜色中，琦琦沿弯弯的山路，摸索着来到杏花的坟茔前，他点燃香烟和烧纸，伤心的泪水扑簌簌掉下来。
“可怜的杏花，今天是你的七七祭日，我来给你烧纸了。”说罢，一阵清风吹过，借助微弱的烧纸火光，琦琦看见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孩站在坟堆后面，哭得很伤心，并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琦琦吓得头皮一阵发麻，大声喊道:“杏花，是你吗？”琦琦一个箭步冲上去，只见那女孩“倏”地一下钻进坟堆里，琦琦在坟堆周围认真查找，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琦琦跪下来继续烧纸，他一抬头又隐约看见那个女孩站在坟堆后面，琦琦耳边先是传来女孩嘤嘤的哭声，继而传来断断续续说话声:谢谢琦琦哥的一片真心，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那个淫贼。
5
杏花上吊自杀了，牛大梁心里慌恐不安，听老人讲冤死的阴魂不散，他害怕杏花的阴魂来报仇，整天胆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一个人不敢睡觉，就和弟弟牛二梁睡在一起。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牛二梁已经睡熟了，当牛大梁正要进入梦乡时，忽然听见门外有恐怖的女孩的声音:牛大梁，你个流氓，你个淫贼，快快出来受死吧。
牛大梁一个机灵，猛地坐起来，扒在窗子上向外观望，忽然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位披头散发的黑衣女孩走进院内，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当长发女孩寻到窗户处时停了下来，长发紧贴窗玻璃徐徐飘动，两只绿汪汪的眼睛向里观望，吓得牛大梁将头捂在被子里看都不敢看。
过了一会儿，牛大梁揭开被子探头探脑观看，只听见卧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那个长发女孩进得屋来，四处寻找起来。
长发女孩看见牛大梁后，先用绿汪汪的眼睛直视了三四秒，然后伸出冰冷的双手，张开血盆大嘴，呲着长长的白牙，直接向牛大梁猛扑过来。
“二梁，救命，二梁，救命。”吓傻了的牛大梁放声大喊起来。
“哥，哥，怎么了，怎么了？”熟睡中的牛二梁猛地坐起来问道。
只见那个长发女孩“嗖”地破门而出，立即消失在夜空中。
吓得牛大梁满头的汗水往下流，他镇定了一会说:“弟弟，怎么办呀？杏花的阴魂来报仇了，看来这丧尽天良的坏事真不敢干。”
6
秋日的一天下干，牛大梁去山沟里掰玉米，由于干得太投入，不知不觉天黑下来，牛大梁收工赶快往家里走。
倒霉的是回家必须要经过杏花的坟茔，牛大粱远远看见一位长发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女孩已到他面前。
牛大梁感觉一种凉冰冰软绵绵的东西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个长发女孩消失了。牛大梁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最后就啥不知道了。
牛大梁回家后，像一只疯狗一样，见谁骂谁，见谁打谁，见啥砸啥，又哭又闹，又唱又跳，将家里搞得一踏糊涂，父母苦苦哀求还是无济于事。
闹腾了一会儿，牛大梁上床躺下了，刚开始呼吸均匀，像睡着了一样，但过了一会儿，牛大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间呼吸嘎然停止，憋了好长时间才出一口长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听见牛大梁的闹腾声后，邻居们都来看个究竟，李大爷说:“看情况牛大梁好像阴魂附了体，但不知究竟是谁的阴魂，为何要附在牛大梁身上，赶快找阴阳先生来瞧瞧。”
阴阳先生很快赶到。阴阳先生拿出纸和笔，画了一张符咒，点燃一柱香烟，将符咒贴在牛大梁的身上，拿出镇邪的雷尺和桃木剑，在牛大梁枕边呜呜啦啦念起来。
阴阳先生念得越来越快，牛大梁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阴阳先生将雷尺在炕沿上“啪啪啪”猛击了三下，将桃木剑猛地刺向牛大梁。
突然牛大梁开口说话了:“饶命啊，疼得受不了，我说，我全都说。我是杏花，牛大梁玷污了我，害死了我，阴间不收我，我变成了孤魂野鬼，我找牛大梁讨个说法，这个淫贼肯定没有好下场。”
一听说是杏花，阴阳先生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就手下留情没有收掉杏花的阴魂，阴阳先生简单应付了一下，收拾起自己的家当，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然后一声不哼地走了。
打那以后，牛大梁疯了，披散着脏兮兮的头发，整天游走在杏花村，一旦见了漂亮的姑娘，就急忙赶上去拉起姑娘的手，声泪俱下地说:“你是杏花吗？是我害死了你，我对不起你啊。”之后便是一阵痛哭。
7
听说恶人、流氓、淫贼牛大梁疯了，虽然琦琦对牛大梁恨之入骨，但此刻琦琦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毕竟杏花已经走了，无论牛大梁遭到怎样的报应，心上人杏花也不会起死回生。
杏花去世有一段时间了，但琦琦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睁眼闭眼全是杏花的身影，杏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以及与杏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电影的慢镜头般闪现在琦琦的眼前。
日子在悲痛和煎熬中慢慢过去，琦琦心中只有去世了的杏花，对别的女孩没有丝毫感觉，因此琦琦的婚姻大事始终没有结果，这可急坏了琦琦的父母。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又是一年杏花绽放的季节，漫山遍野洁白如雪的杏花盛情开放，杏花村按时令换上洁白的新装，使这个古老而落后的小山村变得更加美丽。
晚饭后，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天边，星星眨巴起明亮的眼睛。触景生情，睹物思怀，琦琦躺在土炕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又想起了去世的杏花，不禁悲从心来。
突然，琦琦听见门外有女孩的呼唤声:“琦琦哥，出来呀，聊聊天。”莫非是杏花来了？琦琦心中一阵惊喜，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推开大门寻着声音走去。
前面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女孩的身影在领路，隐隐约约传来女孩的说话声:“琦琦哥，快来呀，跟我走。”琦琦身不由己跟在女孩身后向前走。
不知不觉琦琦来到杏花上吊的那片杏树林，琦琦猛然抬起头来，看见那棵大杏树下站着一位长发飘逸的女孩，背影象极了杏花。
琦琦心中一阵惊喜，一边呼唤杏花的名字，一边急忙跑过去，一眨眼的工夫，女孩又不见了，琦琦失望地抱着头坐在大杏树下呆若木鸡。
突然，琦琦感到有种软绵绵的东西挨到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来，看见面前坐着一位长发女孩，这个女孩正是死去的杏花。
“琦琦哥，那个十恶不赦的淫贼牛大梁害得我俩阴阳两隔，现在那个淫贼疯了，终于遭到报应了。”杏花看似很高兴地说。
“琦琦哥，人鬼殊途，我俩的缘分已尽，你就忘掉我吧，从悲痛的阴霾中走出来，树立起对爱情的信心和勇气，争取早日结婚成家。”
说罢，杏花像一只彩色的大蝴蝶翩翩飞起来，一边飞一边向琦琦挥手，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消失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
（完）
走近作者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