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永远
作者:郭念奎
日子很精彩也很无奈。时光如流水般悄悄流过,转眼已到知天命之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那雪泥里留下的一爪痕,便是人生行旅的印迹。在喧嚣躁动的生活中,总有一方静土深藏天外,往往使人偶尔触景生情,会下意识地在心头掠过一阵幸福的颤栗和温暖的感动。
我小学、初中、师范三位老师始终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人生,是当初怎么也没能想到的。其实,仅是瞬间发生的事,甚至是件非常普通平凡的小事,普通平凡得如同一轮朝阳,一条小河,一座石桥,一道山梁,一朵无名的小花,后来现实与历史与未来碰撞交汇时所迸发的火花和闪现的灵感,使昔日的那一幕定格成永恒的图景。
“定然有出息”
我小学是在本村上的。四年级时教我语文的是孟宪慧老师。她那时不过三十多岁,衣着朴素大方,留一头齐耳短发,端庄利落,美丽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当时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着有补丁的衣服,书包也是姐姐用老粗布缝制的。但我肯学习,读书用功,娴静少言。孟老师经常慈爱地摸摸我的头,鼓励我要有志气,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自古寒门出英才。她经常在班里对同学们说:“别看郭念奎穿得不好,但长大了肯定有出息,你们大家不要看不起他!”
有一次,一个家境稍好点的同学讽刺我,给我起绰号,说我是个“狗崽子”,我一听急了,不顾一切地扑向他,跟他撕扯起来。孟老师闻讯赶来,拉开了我们。我满身是土,鼻子出了血,衣服也被撕了个大口子。老师严厉地批评了那个同学,让他跟我道了歉。然后领我到办公室,把我身上的土扑落干净,又给我止了鼻血,洗了脸。又拿出针线给我缝补衣裳。望着老师那慈母般的面容,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孟老师逢人就夸我有出息。幸运的是,我的女儿上小学时,也是孟老师教她。女儿放学回家,每每跟我说:“俺老师又夸你了,说你从小就有出息,是她的得意弟子。还让我向你学习。哼!我咋看不出你有啥出息呢?”
“你弟弟来过吗?”
初中时,我的语文老师有两个,朱从云老师教了我两年,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他讲课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引人入胜,精彩纷呈。每上他的课,我的眼睛就亮亮地盯着老师,完全被他的讲课所吸引,从不走神,唯恐漏掉老师说的每一句话。书上也记得密密麻麻的。我从小就喜欢语文课,记得考二中时,作文题目是《记一次课外活动》,我写的是帮助生产队修路,同学们兴高采烈,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终于完成了生产队交给的任务。最后一句话我是这么写的:“劳动过后吃饭,多么香啊!”,得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
朱老师发现我的爱好,经常指点我的作文,每次上作文课,总拿我的作文当范文让我在班上给同学们读。老师还经常把他的藏书拿给我看。那时生活条件不好,我也买不起书,从老师那里,我如饥似渴地读了很多书,像《红岩》,《欧阳海之歌》,《苦菜花》,《创业史》《宝葫芦的秘密》等等,极大地开阔了我的眼界,增长了我的知识,提高了我的文学素养。记得当时记了好几大本读书笔记,可惜搬了几次家,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在他的精心指导下,我的作文水平突飞猛进,语文成绩也名列前茅。曾代表学校参加县里的作文比赛,获得一等奖,奖了好几本《作文通迅》。现在想来,朱老师对我的爱好文学和写作的影响是多么的大啊!
毕业后一直也没再见到老师,直到前几年。初中毕业之后,我上了莱芜师范,以后参加工作,一直默默无闻,也没做出多大的成绩,愧对老师的教诲,也无颜去见老师。曾经在教师节时给朱老师寄过几张明信片贺卡,很寒酸。前几年我去我姐家理发(我姐在二中附近理发),姐对我说:“你二中的一个老师经常过来问,‘你弟弟来过吗?他来了你告诉他,他寄给我的明信片我收到了。’每次过来都问起你。”唉!我最尊敬的老师啊!谢谢您还记得我!您的学生没出息,没脸见您啊!
去年春节,我去姐家走亲戚,终于鼓起勇气去二中看望了一下朱老师。朱老师已八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红光满面,攥着我的手谈笑风生,一个劲地夸我当年学习好,作文水平高。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那天窗外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室内却欢声笑语,温暖如春。
老师啊!敬爱的老师!我会牢记您的教诲,努力工作,做个像您那样的受人尊敬的好老师。衷心地祝愿我最尊敬的朱老师健康长寿!
“他还在恨我吗?”
耿老师是我上师范时的班主任。高高的个子,胖胖的身躯,总是一幅笑态可掬的模样,像尊笑弥勒,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老耿。他不知从哪知道了我的身世,总是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有一次,我拿馒头时挑了个小的,他看见后,在班里表扬了我,说我人虽小,但心地善良,没有贪心,品行优良。我心里很受感动。
第二年,我喜欢上了我的同桌,一位俊俏文静的女孩。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长得小巧伶珑,聪明伶俐,还会画画。那时,我疯狂地爱上了她,操场上,大树下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暑假时,她送给我一幅画,画了一幅含苞待放,粉嫩欲滴的桃花。我把它贴在床头,每天都欣赏不已。后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我魂牵梦绕。以至于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成绩也一落千丈。老师察觉到了我们的变化,就分别与我们谈了心。记得和我谈话时,是在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空荡荡的二楼办公室,只有老师和我两个人对面而坐。老师跟我谈理想,谈人生,谈早恋的害处。我忘了怎么走出的那间办公室,但以后我和她确实断了!当时我虽然答应了老师,但心里却有着不满和怨恨。
耿老师去世时,我们去殡仪馆吊唁。在外面等着与遗体告别时,我的一个同学对我说:“郭念奎,你知道吗?耿老师生前可挂念你了。我们每次去看望他时,他总是对我们说,‘那个郭念奎咋样了?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学习很好,我可想他了,他怎么不来看我啊?难道他还恨我吗?’”我听到这里,顿时泪如雨下:老师,我不恨您!我早已不恨您了!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是为我好啊!
看着安卧在鲜花翠柏中的老师消瘦的面庞,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老师啊,敬爱的老师!我不再恨您了,可我再也没机会跟您说了!老师,您一路走好!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些待我如父如母的老师,就像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着我的心胸,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郭念奎,莱芜区张家洼中学高级教师,莱芜区散文学会理事。爱好读书,写作,朗诵,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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