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电话
文/王文
老早就和同事们计划好,今天去野外露餐。
大早上,老板的一个电话,像浪子燕青的巧手,一个哈欠的功夫,偷走了我的全盘计划。
---小王,我们在外面,正往家赶,今天母亲节。你先帮我陪陪我老母亲逛逛街,我回来再换你。就这样了,开车,挂了。
计划,就像被从天而降的殒石砸在沙堆上。
瞬间,在不甘中四零八乱。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同事们交待。
说:我今天不去了,我要替老板去尽孝道?
那片一直被我强制压制在我内心的阴影,找到了脱出牢笼的突破点,转个方向,从朝阳的晨曦中渗透出来,不可竭止的笼罩向我。
我卑微的尊严,刹那间被刀斧拦腰斩断。
我强迫自己回应一声自己都恶心的微笑,然后,用力的……摁下手机的关机键。
就像摁下绑在自己身上的炸弹的引爆器。
试图关掉与外界的联系,试图关掉尊严受损的外泄。
迈着尊严死命拽住的沉重脚步,报复似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太后给我的据她说像征她身份地位的香烟,工作需求让我的尊严在绘制着洋文的香烟的呑吐
中,幻化出职业性的微笑。
当我脸上因强制扭曲出的笑容快僵硬时,老板那辆豪华的轿车终于来了。
重获尊严自由的第一秒,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摁下手机的开机键。
我必须要向同事们道歉。
尖刀刮骨似的的内疚,让我摁开机键的手指轻微颤抖。
数十条未接电话,像一簇簇跳跃着的火苗,弹上我的手机屏幕。
灼热的红色阿拉伯字,像开到极限的马达,拽着我的手摁向那数十簇红色火苗……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急促的问道:“妈,您怎么了?打这么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跨越三千年风沙的松了口气的放松声音:“妈没事。今天母亲节,没见你来电话,担心你有事,打个电话问一下?你整天都关机,吓坏妈了。儿啊,你没事吧?”
问候?母亲节母亲问候儿子?
那比我还急促的苍老声音,在手机里轰然回鸣。
一双像大地一样粗糙的大手,蓦然攥住我的咽喉。
沉重的窒息,让我差点晕厥倒地。
天啊!我都在做些什么?
我内疚失约同事的野外露餐,我奴才似的替老板尽孝!
可我却……
却忘了给那个给我生命的伟大女性一个节日的---问候。
我看见一只手,从苍穹里呼啸着掠来,在我的良心上狠狠的搧了一巴掌。
痛,一直渗到骨髓里。
泪水,刹那间浸透了我的心脏。

作者简介:王文,男,布依族。贵州省镇宁县乐运村,普通打工者,文章散见北京《民间文学》、《安顺社科论坛》、04年因家庭变故掴笔,15年重拾文学梦,16年开始投稿,文章散见《中国魂.散文诗》、《诗香门第》、《胶东文化圈》、《这个季节你是诗吗》、《清风诗社》、《纸上流年》、《遇见散文诗》、《齐鲁文苑》、《天天快报》、《品诗》、《长淮文学》、《长城诗选刊》、《豫宛文艺》等。在《民间文学》获过三等奖。散文诗《情洒乐运》被2016年《中国散文诗作家黔西南采风作品选》收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