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崌从晋南老家出来了大半辈子,家乡的景物人事渐渐模糊不清。有时候想起家乡来,一些难忘的景物就会浮现在脑海,这个景物经过了多年的沉淀,变得那么的清晰唯美。那是理想化了的景物,是儿时的最美好的记忆。
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家乡山村的一处地方,名字叫桃花崌。
相信大家一看这个名字,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大片长满桃花树的地方,春天到来的时候,一片鲜红的色彩。
可是我们村的桃花崌不是那个样子的,它那里一株桃树都没有,相反的桃花崌里全是柿子树,每一棵柿子树都很高大,两个人以上才能环抱得过来。这样的柿子树总有几百株。
我们村子处在平川和坡地的交界地带,村子往西大概有半里的地方是一片平川,那里有我们全村1/3的好地。地里可以浇水,庄稼长得好,产量比较高。村子以东是沟坡地带,土地占全村地的2/3。那里的地无法浇水,完全靠天吃饭。大家看过梯田吧,梯田的地块都比较小,一溜一溜的很整齐,层层拔高。我们那儿的坡地其实就和梯田差不多,只不过是地块大一些,大的地块能有二三十亩,小的地块就是个5、6亩,当然也有几分大的很小的地块。
桃花崌就处于村里坡地的东南处,离村子也不远,大概半里路的样子。桃花崌的面积大概有个二三十亩,别的坡地每年轮番耕种着不同的庄稼作物,不知什么时候桃花崌上面种满了柿子树。由于年代久远,柿子树长得又粗又大,柿子树下面是任由疯长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野草。
小的时候,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猪羊等小的牲畜。村里的孩子只要长到能够擓上草筐去割草的个头,主要的家务活就是割草。长满了各种野草的桃花崌,自然就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桃花菊的野草品种可真丰富,叫得上名的和叫上叫不上名的大概总有好几十种。虽然柿子树下是密密麻麻的草丛,但是我们割草的时候还是有选择的。这就看家里饲养什么样的牲畜。给猪割的草要细致一些,主要是要挑禾鼠草,蒲公英,苦的蔓,灰条条,扫帚苗,刀刀菜,马齿苋,花花菜,人汗等这样比较精细的草。如果给羊割草的话,品种就要多一些,像狗尾巴草,扒地蓉,屑屑木,车前草就都可以。还有些草猪羊都不吃,基本上无人问津,蒿苗子,鹅绒草,曼陀罗,艾草,蚺蚺草,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草,偏偏这些草遍地都是,在地里疯长的又高又密,而那些猪羊肯吃的草夹在这些草中间,割起来并不容易。割上一筐草,经常是满身大汗。
由于草特别多,桃花崌就成了我们这帮孩子经常去的地方。我们了解每一棵树的形状,了解每一棵柿子树是什么品种的柿子树,哪一颗柿子树上有喜鹊窝,喜鹊什么时候下了蛋,什么时候孵出小喜鹊,我们都一清二楚。柿子树林里头经常飞着的一些鸟,啄木鸟,野鸽子,麻雀,斑鸠,燕子,山鸡,乌鸦,还有各种各样的野蜂。我们知道柿子树什么时候开始发芽,什么时候开始开花,什么时候柿子就会悄悄的长出来,在那些厚实肥密的叶子里星星点点,慢慢长大,先是青涩的像豌豆一样的大,然后变成枣子那么大,然后变成鸡蛋那么大,最后慢慢的变红,像一颗一颗的小红灯笼。
最神奇的是当秋风变得凌厉的时候,成熟的柿子早都被人们摘掉,柿子的树叶就会由青转黄变红,当桃花崌的柿子树叶全部变红的时候,那一片火红看起来像燃烧的火焰,璀璨热烈,耀人眼目,漂亮极了。
桃花崌的柿子林里留下了我们数不尽的欢乐:在割草的时候,成群的小伙伴们在那儿玩打仗的游戏,要不就是玩捉迷藏,欢声笑语散落在密密的柿子树林里;雨后柿子树林下面的草丛里长满了洁白的圆圆的蘑菇,那种发现的惊喜到现在都难以忘记,我们尽情的去采撷,知道回家能够大快朵颐;有时候潮湿的草丛里散落满了黑黑的地蔓蔓,软软的富有弹性,就像现在的木耳一样,那也是一种好吃的美味,捡回去做成包子,好吃极了;有时候草丛里会长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野小蒜,挖了回去也可以被巧手的大人们做成各式各样的美味;有了软柿子的时候,更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经常吃的满脸都是柿子蜜,手上黏黏糊糊的沾满了柿子的汁液;也可以在草丛里采上很多的野菜,回去被大人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有时候我们坐在桃花菊的地上眺望遥远的西边,那里的黄河像一条白绸缎一样蜿蜒缭绕,黄河的西边是陕西省的韩城,各种的景物依稀可见,火车经常冒着白烟驶过,偶尔能听到传来的火车的笛鸣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西边一片火红,云霞满天,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桃花崌,好久不见,你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