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车轰轰隆隆继续向前开着,不因为车上发生的一切而减速半秒。金雨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想到坐过站的事,她的心就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猛劲地踢打着门,大喊大叫着,要求放她出来。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话,甚至都听不到有人从门前路过的声音。一会儿,有人来了,暗锁被轻轻地动了一下,随即,门被打开了,那个瘦猴子走了进来。门又咔擦一声锁死了。
瘦猴子虽然瘦,但是在这个只能容纳一个大人的小屋子里,装着他们两个人,仍然显得很拥挤。他挤了挤,坐到那张窄窄的椅子上,那只鹰爪一般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金雨小巧而美丽的下颌,向上一抬,眼睛里透出一道蓝光。“挺漂亮的小妞啊!”他拿出一根绳子,把金雨的两只胳膊倒背着捆起来。金雨拼命地喊“救命”。瘦猴子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捆着。金雨的眼睛里喷着怒火,照着瘦猴子的胳膊就是一口,顿时,鲜血便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顺着那干柴棒一样的胳膊往下淌。瘦猴子急了,左右开弓,一个一个响响的耳光落在金雨的脸上。
有人敲门。
“谁?”瘦猴子没有好气儿地问。“开门!”敲门人很横。瘦猴子从声音里听到了来者不善,便解开了捆绑金雨的绳索,门外还在响响地捶打着门,踢门,伴随着愤怒地呐喊。
瘦猴子顾不得金雨了,只得去开门。来者就是被金雨称作胖叔叔的人。刚才还对金雨瞪眼睛,现在竟然成了金雨的救命恩人了。他目睹了金雨被推进了这个小屋,又目睹了瘦猴子进去,却迟迟没有出来。他觉得事情不妙,那种中国人固有的良知促使他一定要管管这个“闲事”,那孩子怪可怜的。刚才,当金雨求他,把她举到行李架上的时候,他不屑一顾,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小乞丐太多了,管不过来,他把金雨也算在那一类不懂礼貌的野孩子了。野孩子也好,真正有事不得不出门的孩子也罢,太年幼了,跟自己的孩子似的,不能让那些禽兽给糟蹋了,他的这身膘,再加上胳膊上那个鲜红的袖章,怎么说也不是白给的,这个不平该打。他在门外听到金雨挨打的声音,怒火三千丈,他抱定打开门后与瘦猴子拼个你死我活的信念,门给他踢的咣咣直响。
门刚欠了个缝儿,胖叔叔就用肩膀撞开了门,瞬间,他瞟到金雨赤裸裸的身体,不等瘦猴子发出什么声音来,两记耳光早已响在了瘦猴子的脸上。“畜生!你他妈还是人吗?”
“你是谁?管得太多了吧?”
“我是她爹,也是你爹,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又照着瘦猴子的鼻子砸了两拳,立时,瘦猴子鼻孔穿血,模糊了满脸满手。
“饶命,大哥,饶命啊!”
“大哥?叫爹!”一把头发又攥在胖叔叔的手里,胖叔叔的拳头又举在了空中。
“爹,饶命啊爹,大爹,好爹 胖大爹……”胖叔叔把他使劲儿往墙角一推,扶起金雨,让她穿好衣服,把她领出了小屋,穿过人群,来到洗脸的地方。
“孩子,你要到哪里去?”
“谢谢胖叔叔救我。”金雨本想双腿跪下,给胖叔叔叩两个响头,无奈,车上的人一个挤一个,没有跪下的余地,她只好把头叩在胖叔叔的肚子上。
“胖叔叔你是好人!”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你要到哪里去?”
“去找我妈妈。”
“你妈妈在哪儿?”
“市里。”
“她为什么不和你们在一起?啊,我知道了,是离婚了!”
“不是,是,是,她去串门。”
胖叔叔仔细看看金雨,他从金雨吞吞吐吐的话语里猜到了八九分。
“你有钱吗?”
金雨想了想,仔细看了看胖叔叔的脸,判断出胖叔叔没有恶意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胖叔叔伸手从内衣袋里取出五元钱,递给金雨。
“给,拿着,去找你妈妈,这回,跟你妈妈一起回来,别到处乱跑了。”
“叔叔,让我叫你一声爹吧,你有孩子吗?那孩子有妈妈吗?妈妈和他们在一起吗?”
胖叔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
“我爸爸妈妈常常告诉我,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不要忘记他们。”
“好人多?这年头——愿意叫就叫吧。反正还没有人叫过呢。”
“谢谢爹,你叫什么?姓什么?家住什么地方?”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何必记住这些?今天相见,明天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这些话的具体含义金雨是听不懂的,可是,从胖叔叔的表情里,金雨仿佛看出了这个陌生的恩人内心世界也有很多难言之隐,于是她不再说什么,紧紧靠着胖叔叔,仿佛靠着爸爸那宽阔的胸脯,妈妈那温暖的怀抱。
市里到了,火车徐徐停下来。车上的人涌动着往车下挤,车下的人不要命地往车上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