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部队已经四十多年了,而今早已从一个涉世未深却又抱负远大的青春少年变成了职业退休、赋闲在家的老人。在岗时风风火火,说干就干,接受任务坚决,完成任务彻底,始终保持着军人的本色,对民间的一切传统节日都看的淡。唯独对建党节、建军节从未忽略,尤其是“八一”建军节。今年“八一”建军节来临之际,又想起了参军第一年中的那些人、那些事,尤其是我们的排长曹忠义。

1973年冬天我与洋县参军的40O多名青年在县人民礼堂换上了绿军装,从城固火车站登上闷罐车,历经四日五夜到达祖国西北边陲昌吉军分区,结束了艰苦的两个月新兵训练后一部分人被分到执勤连队,象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娃娃被分派到营建连,修建军分区办公大楼。
昌吉军分区大院占地200多亩,院内没有高层建筑,司政后机关也没有在一处办公。我们营建连听起来是个连级建制,实际上只有七八十人,近乎两个排的人数。连、排长都是临时从下属机关和连队抽调上来的军事技术过硬、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团结同志好的老兵(待提拔的后备干部)。我们排的排长曹忠义,甘肃灵台人。他高高的个头,身材魁梧,一副标准的军人形象。关键是他关爱部下,知冷知热,很体贴人。
营建连工作任务繁重,白天拉沙、合灰、搬砖整整一天,晚上还要站哨执勤。记得有这么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1974年10月中旬,新疆早已是冰天雪地,晚上11点,我被同铺的老乡叫醒上哨,由于白天干活累了一天,再说营建连干部战士都没有枪,上哨也就是到处转转看看。在营区转了一圈后,外边实在冷的不行,便回到军营住舍蹲在火炉旁烤火,不一会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直到后边有人冷不防推了我一把才醒过神来,闻着不对劲,有一股子烧焦肉的气味,我朝胸口看,原来因为烤火时离炉子火门太近,把军用皮大衣给烤着了,他见我愣了神,连忙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子水浇到皮大衣燃烧冒烟的地方……
此后我曾想,这下完了,自己上岗时麻痺大意烤火还烧坏了军大衣,本周班务会上排长定要把我当成活靶子狠狠地敲打一顿,因为这是周一发生的事,离开班务会还有七八天时间,在此后的一周时间里,我就象林黛玉走进贾府里,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又做了错事,随时准备接受领导的责罚。

曹排长跟我们班战士们住在一个宿舍。一个星期天中午我们都上街去玩了。回来后发现我的军大衣叠的和以前不一样。心里纳闷,这是咋回事?下午去分区听报告时穿上才发现,那个拳头大的洞没有了,替代那个窟窿眼的是和那个面料一模一样的淡黄色的人子呢。那针脚细腻,走线匀称,不瞅近看,根本看不出是缝补上去的。我想,部队发的针线包我一次也没有用过。这件事定是出自曹排长之手。只有一位老兵才有这个情怀,才有这个手艺,对他的部属才有这种关爱关心。
不慎烧坏军大衣的事就这样过去了。班务会上他什么也没有说。记的那年腊月二十,营建连完成了军分区赋予的施工任务,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宣布解散,洋县的老乡分别被分配到独立连、通讯站和司政后机关,曹排长依旧回到400多公里以外的奇台县新疆军区独立骑兵第二营服役。
那时没有专车,部队干部战士出差都坐班车。临走时那天早上,外边冰天雪地,狂风呼啸,卷着雪珍,打在人们脸上生疼生疼的。
排长要离开昌吉重回连队了,我们大家又都是那么依依不舍。清晨七点,他早早地起来打好了背包,我和战友张海林等六七个人冒着凛冽的风雪天气送他到昌吉州汽车运输公司,临上车前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好好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好好干!”

那时作为一个新兵蛋子,刚满19岁的我和战友们感情朴素的犹如一把黄土,心里有话嘴里说不出,唯有噙动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此后几年几十年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奋力拼搏,各奔前程,再没有见过,甚至音讯全无。直到今年五月份,托远在新疆乌鲁木齐市的战友杨新茂提供的号码才联上了微信。纵然早已退休,视频中的他还是那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曹排长,你是老兵大哥、兄弟、战友。七十年代新疆昌吉军分区营建连第二排的洋县战友永远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