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地鸢尾草
文/ 夏牧
这是一棵草,也是一条命。它本来也本应长在土地母亲的怀抱中,但此时的它却赤身横躺在砖铺的栈道上。不仅是它,还有它的三两棵伙伴们,也都拖着悠长的根须横陈在这里。我说的是鸢尾花,但此时无花的它们,只能叫做草。即使草,它也十分的光鲜.
雨后的阳光虽然不太强烈,但七月的仲夏,只要是晴天,那怕是多云或阴沉的天气,就是消耗水份的时候。看草坪,汗从作业者的体表溢出,湿透了后背,湿透了双肩,还有脸上挂着的汗蚓。这是天象从人体中沁出的水份,若不补充水份,久而久之,便会虚脱。
说到这,你大概知道那些裸露并横陈于砖地上的鸢尾草,所处的窘境了。它们本来就不太储水的非常薄的叶片,又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那丝丝缕缕的叶筋如人体血脉一样的裸露,并外溢绿色的汁液。这汁液正被30多度的高温,无情地汲取而成为毫无踪影的淡汽。尚在支撑它们的,是其根部那细细的如瘦弱生姜一样的球茎。即使这瘦弱的球茎,也被午后阳光的热度汲取得几乎干瘪,它们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那天午后,微风轻拂,我散步消食时走近它们。我弯下带汗的身子,拾起其中一棵较大的鸢尾草,像审视一个绿色的精灵一样地盯着它,看它那由根部到梢尖那修长的叶。那叶如宝剑般的优美,那叶绿如水彩画般的莹碧,而几多叶片有序着的排列,从根部的紧挨着向上部渐次散开,如芭蕉扇样放着绿色的光芒。我想,人们将这来自遥远的南美洲的常绿植物,命名为鸢尾花草,再形象不过了。
我在忘情欣赏鸢尾草这精灵般的身姿时,脑海中蓦然跳出诗友曾写过的一首《四月的鸢尾花》:她生在贫瘠的土地/却长出优美的身姿/还开出富贵的紫色的花/那花的紫艳,如煤燃烧到中极时的火焰/放射着诱人的光芒/让生命燃烧/让土地生辉/这四月的暮春/因为这燃烧着的紫焰/而显得激情和诗意……因为有鸢尾花和花样的诗,这四月的天便多了一份浪漫。从此,我对这鸢尾草多了格外的留意。
此时此刻,我一遍又一遍地默诵这跳跃着生命之光的诗,感叹这鸢尾般的花草,是多么的浪漫和美妙!想象这鸢尾幻化为飞天的风筝,给寂寞的白云增添一份多情的明媚,给奔跑着跳跃着欢呼着的童仔,放飞一季晴明的心情。这鸢尾花儿草,是多么的令人喜之爱之啊!所以,它们才被栽植于这公园、小区的空地,或是悠长的栈道之侧,让枯燥的视野平添一份富有绿意生机的亮色。
可是此时,这几棵横陈砖路的它们却被无端的拔起,离开了它们赖以生长的土地怀抱,离开了它们曾经快乐的大本营,或将于阳光的炽热中慢慢枯萎,失去生命的活力和快乐。我在思想,是谁这么拿一个绿色的生命如此开涮?谁又如此不顾它们生长的快乐而如此忍心?当然不是成年人,当然是那些怀有好奇心的童仔们。他们一定是看到那半裸着的根茎,以为和萝卜一样的可爱甚或可食,才幼稚地拔起吧?
看着它们裸陈并受阳光的炙烤,我仿佛听到它们痛苦的呻吟,听到它们切盼的求救,听到诗人关于鸢尾花的心声……想不了那么多了,拯救它们的生命要紧。我屈膝躬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棵,接着一棵又一棵,连同手上原有的,一共有五棵。从此的它们,便安逸于一个备受呵护的花盆中,享受水肥的滋润,享受阳台的雨露。
绝地而生的鸢尾草,奇迹般地存活下来。它们变得丰盈优美,变得透绿妖娆,它们于今年的四月之末,开出绚丽的花儿,闪着紫艳的光芒。那蝴蝶般的花的姿势,似在放飞快乐的心情,憧憬美妙的未来。
成长中的鸢尾花草,艳而不娇,四季长青,已成为我阳台上十多盆花草中的佼佼者,成为我至臻至爱的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妙风景。

作者简介:夏牧,江苏盐城人,南大进修生,教育工作者,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风华文学】名誉总编。文学杂家,写有论文散文、诗歌小说1800多篇首,大部发表于国家和地方纸媒报刊及平台,多篇作品获奖并荣登央视中国当代文学杰出文豪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