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 秋天的青稞已经金黄,我用胡思乱想做画笔,画出了一幅糟糕的画。

和他还在缠绵,美朵拍打着门喊着姐姐,姐姐。忽的一下子推开他,他却不管,失去理智搂着我不放。“不要,姐姐她们还在呢。”绯红脸低低的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我的手,自己笑弯了眼。“讨厌!”我骂,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真讨厌。美朵站在门外,见我出来,问:“姐姐,你干啥还不下来吃饭,舅舅呢?”我回答:“你舅舅变成气球飞走了。”美朵认真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跑出屋往天上看她舅舅飞哪里了。和他出来,卓玛看着我们坏笑,我抿着嘴羞得满脸发烫,囧极了。美朵看到我身后的舅舅很认真的提醒:“姐姐,舅舅没飞走,在你后面呢。”我回答:“他又飞回来了。”小孩子天真,咕哝着,我怎么没看到呢。他却在身后小声咬我耳朵:“一会把你放飞。”我斜着眼偷瞄卓玛,她嘴里的饭差点喷了。我慌忙一个侧踢,踢到他腿,他哎哟一声蹲下去,把我吓一跳。本没打算踢他,只是慌乱后的反应,谁知道他却不知道躲,担心踢坏哪里。急忙转身看踢到哪儿,埋怨自己不是真的踢他。“对不起,踢哪儿了,我看看。哎,这么大人了,怎么不知道避一避。”我焦急的拉他。“噗嗤”他笑出声,原来他是骗我的,看我如此着急的样子,觉得很满意。可我偏偏不懂情趣,他骗我,我又甩脸子生气。推开他的手,坐到他的对面,端起饭碗使劲扒饭,不理人。孩子们看着我,又看看他,不明白两个人怎么了,翻脸比小孩还快。
“对了,忘了一件事。”卓玛为了化解尴尬,故意岔开话题。
“阿华,爸妈听说小慈来了,他们今天出发,明天就到,你给安排一下房间。”卓玛吩咐欧阳安排父母的住宿。
“这段时间旅游的人少,家里人住的几间本就留着,打扫一下可以住。”欧阳接过话说。
“嗯,你换换床单和被套,给我送过来洗吧。”卓玛是勤劳的女人,上班带孩子做家务,样样能干。
“不用拿过去,反正我没事,放洗衣机里一会儿就洗了,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帮你们打理一下家务也应该。”我觉得说这话没毛病。
“好好,请你把我的床单也洗了吧,借你的用。”他很不客气的让我帮他。
“告诉你,今晚睡觉的时候多叠几个枕头。”我说冷笑话一本正经的。
“要那么多枕头干啥?你要睡那么多枕头的吗?”他却是冷笑话的白痴,一点听不出我说的笑话,哎,遇到这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只能说我说的是废话。
“切,对牛弹琴。”我嗤之以鼻,卓玛已经笑着跑去厨房,两个孩子一脸呆萌地看着我。
“你们乖,快快吃饭,舅舅是个大笨蛋,智商为零。”我轻轻摸着嘉措的头。
“哦。”嘉措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开始扒饭。哥哥用心吃饭,妹妹照哥哥那样大口大口的扒饭。
“呃,她俩怎么听你的话,我说的话她们不屑一顾。”
“活该!”我骂他,他放下筷子掐我的脸。
“是不是又开始得意!”他宠溺我的表情真是讨厌,我白了他一眼。
“耶,耍长了,一会再收拾你。”他威胁我。
“威胁我?待会让你明白宁小慈不是当年那个傻瓜啦。”蔑视的眼神让他有些激动。
“好好,我等着瞧。”又是咬牙切齿的想要吃了我似的,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些面目凶狠的样子。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这些变化。
吃过饭,我想去广场看看锅庄。他让我和姐姐,孩子们去。我也乐得轻松,和卓玛带两个孩子看广场跳舞去了。热闹的场面依旧,歌声欢笑声,悠扬的曲调,快乐的老乡,还是这样的热情似火。我和孩子跟着跳舞的人群,手拉手的跳起了他们的舞蹈。一首优美的曲调响起,询问卓玛,她微笑告诉我,这个曲子叫《孔雀锅庄》。一直琢磨,缠着卓玛为我破解迷团。她告诉我,在藏族地区雄鹰象征勇敢坚强,而孔雀象征的则是幸福、吉祥。原来是这个意思!学着广场上舞蹈者随着音乐的旋律,旋转着,扭动着,欢笑着。我是这片土地的过客,主人们却没有排外,在舞蹈队伍中穿行,不管认不认识,无论舞姿优不优美,都会牵着手,尽情抒发心中的感动与快乐。雪山在夕阳下暮色里散发出迷人的红光,硕曲河水在炎热的的笑意里泛着道道涟漪。置身于这座民族风情浓郁的乡城,我被那些印着高原红特征的笑脸温暖心田,被他们雄壮、粗犷的艺术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我已经深深爱上这片土地,还有它们蕴藏的丰厚文化和悠久的历史。
还不想那么早回客栈,一直让卓玛和孩子陪着我走到了街尾。“回去吧。”卓玛说。“总得面对,无论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是你最亲的朋友。”她的话总让我眼泛泪光。家里没有兄弟姊妹,但卓玛就像亲姐姐一样的疼爱我,支持我。搂着她的腰,她搂着我的肩,我们牵着孩子回家。到了客栈门口,她再次叮嘱我:“记住,你是女人,哪些事你可以坚持,哪些事要懂得放弃,弱者并不代表怕事,相信他一直爱着你。”
天已经黑了,卓玛家就在客运站后面,离客栈十分钟不到。玄关的灯没开,我悄悄的上了楼。心中窃喜,他不在。锁上门,才开灯。“啊,妈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在我房间凳子上坐着,强做镇静,坐在离他很远的床角。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出去,我要睡了。”不敢看他的眼神。
“这是我的房间,干嘛要出去。”他的脸皮还是那样厚。
“好吧,那我走。”我拖出床下的行李箱。
“你哪里也别想去,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他站起来,逼向我,我站起身,径直往门边退。转过身我去开门,可门锁哪个方向是开呢?怎么想不起来,心慌慌的。他不慌不忙的又一步靠近我,我被逼退到墙角。
“你,让开,我要睡觉。”我抖抖索索的,牙齿害怕的打颤。
“你睡啊,又没拦你。”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那你退开呀。”伸手去推他,他没动。再推,他一把拉住把我抱进怀里,怎么挣扎也没用。
“小慈,你好狠的心!十年来,我无时不刻的想你,你却跑国外逍遥……。”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困在心里的话。我垂下推他的手,由他抱着,没有一丝力气拒绝他。
“宝贝,你知道吗?我说过爱你是真心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松开紧抱着我的双臂,捧起我的脸,认真仔细地看着。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逐一温柔的吻。第二遍用手指划过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和嘴。第三遍他在索取,一遍一遍的索取,我已经醉在他深情的吻里。
“宝贝,我要你,一直都要你,你给我吧。”已经多年没有听到他煽情的言语,此刻蓄满春潮的身体跟着他进入了天堂。那一夜我们不知疲倦,仿佛要将十年的执念在顷刻间全部用尽,爱他不只要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早上醒来,他做好早餐放在桌边,吻着我的耳朵问昨夜可好?我害羞的捂着被子,拒绝看他无赖的脸。他笑得很大声,我埋怨他疯了,担心别人听到。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说,我就是要大声的笑,我愿意。
“哼,真讨厌!”鄙视他。
“敢哼我,信不信我又来。”他又作势撩我的被子。
“啊,不要,滚开。”我尖叫怕他。
“怕了,看你还嘴硬。对了,爸妈今天到,床单我已经换好洗过了,你多睡会儿。”他做事还是那么雷厉风行。
“哦,说了我来的。”我食言了。
“多大事,你做我做不一样嘛。再睡会,乖乖的等老公回来,现去接他们。”他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好,去吧,我再睡会,全身都散架了。”随口一句话,他以为我在暗示什么。
“很累吗?要不要老公给你按摩按摩。”他笑得猥琐。
“啊,不要,你快走,眼不见心不烦。”躲在被窝里吼。
“好好好,你这叫过河拆桥啊,等着我回来收拾你。”他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怪怪的。有他照顾,我也该知足,可是越想投入,越是觉得陌生。
我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他们回来了。起床梳洗,换衣服。卓玛说爸妈对人很好,我希望大家相处愉快。他爸爸是退休干部,妈妈开了一间小卖部,几个兄弟长得整整齐齐,父母的辛苦是少不了的。再不济这间客栈可以看出为人父母付出的所有。
我下楼的声音很轻,虽然见过大风大浪,但毕竟见他父母,心里还是忐忑的。见我下来,他拉着我的手站在父母面前介绍。
“爸爸,妈妈,她是小慈,就是我说的重庆女孩。”他满脸笑意的看了爸妈,又看我。
“伯父,伯母您们好!我叫宁小慈。”有些不自然的笑着一张脸,自我介绍。
“哦,你就是小慈,听阿华说过,说你才出国留学回来,是吗?”妈妈看着很慈祥。
“是的,伯母!我从加拿大回来。”我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你父母呢?你家里几个娃?”妈妈问的仔细。
“我妈妈去世十几年了,爸爸也退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如实回答问题二老。
“哦,家里人丁单薄。那你要和我们阿华结婚准备住哪里?”他妈妈又问,这些问题被惯性的问的有些烦,心里开始不爽了。
“肯定是住重庆的呀,这边我可以一月或一个季度过来几次,他阿华答应过我爸,半个月或一个月回重庆的,我那边的工作丢不开。”再次据实回答我的想法,不用遮遮掩掩,过日子不就是两个人商量着过吗?
“这样呀,我们阿华怕是不敢娶哟。穷人家庭可配不上洋学生,以后在单位也是高级干部吧。”他妈妈说的话开始不对味了。
“妈,你说的是些什么哟,我喜欢她,一定要娶她。等了她十年,这次回来,马上就结婚,有什么配不配的。我们觉得配得上就行,管别人做什么。您说是吧?爸!”欧阳寻求爸爸的支持。
“我不管你们,只要自己过着开心就成。”爸爸很开明,没有妈妈那么多问题和顾虑。
“不行,我不同意。重庆离乡城那么远,我儿子工作那么辛苦,还要两边跑,路费几大千不说,这么奔波。”妈妈考虑始终是儿子。
“哎呀,妈,这个不用您老操心,我自己知道,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欧阳为我辩解,我开心。
“我说不行就不行,再说了,城里的女孩靠不靠得住,说不一定哪天看到更好的就看跑了,这不是人财两空嘛。”妈妈越说越离谱,我实在听不下去,推说不舒服上楼去了。一边走一边想,我还没有嫌弃,你们竟嫌弃我靠不住,我怎么靠不住了?不是因为爱他,怎么会到这个小县城来。哎呀,心烦,不想了!还说我跑了什么的,真的无语。不是因为爱他,才懒得听你们啰里啰嗦。我的倔脾气又来。
“哎呀,宝贝,你就少说两句嘛,我妈说话不中听,但她没有恶意。”欧阳跑上来劝,我说什么也不下去了。他拿我没有办法,只好又下去劝他的父母。我给卓玛打了电话说:“你妈看不上我,我不喜欢受这种夹板气,我要走了。”
“不要听他们的,他们以后又不住这边,也管不了你们,这事你要听阿华的,不要太倔强。”卓玛说得有道理,我冲动了,暂且控制住火气,看阿华的决定。
脚上穿着人字拖,一条破破烂烂的热裤短到露出屁股蹲,肥大的卫衣里可以装下两个我,原本染成红色的头发现在梳着哪吒头。下楼经过客厅,他们还在讨论,见我下来,欧阳满脸喜悦。我只对他们点了头,啪嗒啪嗒的拖着鞋往外走,阿华来追出问我去哪里,我没有回头也没理他。
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角,像漂泊的小船,随波逐流。放下心中的牵绊,笑着流泪。天空飘起了雨,是雪山刮来的风。彼此付出了心,收获了爱,无憾!错不在谁,只因我们无缘。忘记谁说过,真挚的感情经不起时间和人性的考验。我们赢得了时间,却输给人性。没有埋怨谁的意思,也担心自己无法坚持到终点。若现在非要给个结果,那么我宁愿放弃。不是不珍惜,只愿你不负父母不负亲恩。向左还是向右,我依然坚持走自己的方向。他见我久不回去,打来电话:“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不了,你陪他们吧,我想一个人走走。”我的声音飘忽空灵。“不,我过来。”他坚持他的坚持。“哦。”我不想多说话。“告诉我你在哪里?宁小慈。”他显然很担心。“我不知道,就在附近吧。”我挂了电话,继续走着,漫无目的走着。
这条土路好像是那次去色尔宫的路,想着他第一次背我的样子,竟然觉得一切都是他的圈套。是吧,也许是我变了,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不信任,至始至终连自己也不相信,天下已无可信之人。把他的真挚换成应该,把他的深情换做狭隘。不是否定他,而是出了自己的局。

秋天的青稞已经金黄,我用胡思乱想做画笔,画出一幅糟糕的画。杂草丛中依然开着各色的小花,我喜欢的蒲公英顽强挺立,忘不了曾经的追逐。蹲在杂草和小花的中间,拨拉着高高低低的蒲公英。后又索性坐下,反正阳光正好,翻出潮湿的心事晒晒,心情会好起来。他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没接。只想自己待着,静静的呆着,什么也不想。“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仰起头他在坎上蹲着,看来已经蹲了一会了。回头对自己笑,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空间?“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蹲在后面继续问,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以过一辆车。“人不是在这里吗?”这算回答他的无数句的回答。
“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爸妈过来,我得陪他们说说话?”他像对我发闹骚。
“你说你的话,我碍着你什么,再说了,我晒我的太阳,干你何事?”我态度无所谓,言语冷淡。
“可你为什么故意穿成这样,光着腿,白白的屁股蛋子都看得到。”他说得有些露骨。
“有吗?夏天我都这么穿,在国外更穿得少。难道这样犯了你们家的家规?”看来我这样的清凉不受他家人的待见。
“不是什么家规,如果只是我俩,你想怎样都可以。可爸妈在,你就不能收敛一点?”他低声下气的像在求我。
“呵,真可笑,凭什么穿衣服还得看人脸色,我犯得着吗?”真觉得可笑悲哀。
“那你就不能为了我,等他们走了,你再怎么穿我都没意见。”他语气急躁继续说。
“好了,麻烦你不要打搅我晒太阳,还是回家当你的孝顺儿子吧,不远送,失陪。”我不耐烦,态度更显的无所谓。
“好吧,要我走我偏不走,就在这儿看着,你也不用管我。”他无赖劲来了。没再理睬,掏出手机放着歌曲又扔一边,甩掉拖鞋在杂草地上乱跑,吹蒲公英,向阳光笑,摘几朵小花插头上。又拍美美的照片发朋友圈,附言:我的自由我做主。朋友们的回复好笑极了,有的说让我来,也有的说你是我的。索菲亚也回了,她说“beloved”,想着她满是雀斑可爱的样子,给她答复:“Dear miss you”。和索菲亚聊开了,她问我现在怎样了?我说起他,还有发生的事,她看完回我一句:First love yourself, then follow your heart.(首先要爱你自己,然后才跟着自己的心走。)看完她的回复,再也提不起兴趣玩,穿上拖鞋,颓丧着继续往远处走。他没有制止我,跟在后面,跟着就跟着吧,不管他。走走停停,来到河边,拾起河边的小石子,使劲向水中扔去。“去你的欧阳华,讨厌你,不要你,你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再烦我。”继续拾小石头,一边骂,一边扔。“没有你,我会过的好好,滚吧!你滚!”越吼越大声,哗哗的水流声盖不住我的歇斯底里。拾起石块,继续扔,直到累得没有力气。硕曲河的水清澈干净,像他的眼睛。光着脚慢慢走进水里,水不深,只到我的小腿位置,我拍着水生气。他走过来,裤腿湿了。“小慈,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有话冲我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他拉着我被水弄湿的衣袖挽上。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里,说:“我恨你,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我;我恨你,为什么要让我来乡城;我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恨你......。”他一把抱着我:“恨吧,恨吧,我知道你恨我,我爱你,不能让你伤心。你这样,我心像刀割一样。回去吧,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不。”没有推开他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再推。“回去吧,看你的衣服都湿了。”他拉着我的衣袖,拧出水来。回客栈的路上他一直拉着我,把我的衣袖卷到了肩膀,这样我就是光着膀子光着大腿在街上晃荡。街上驻足的,擦身过的都回头看,也许他们以为欧阳拉着一尾美人鱼。
回到客栈,他爸爸看电视,妈妈在厨房忙活,卓玛来了,却没见那对宝贝。“怎么了,浑身是水?“卓玛见他牵着我回来,身后我的更狼狈。我尴尬的对她笑笑,她拿手指我,知道又是我犯脾气了。
“姐,你帮妈打下手,我给她把衣服换了。”欧阳对姐姐悄悄说。
“嗯,去吧,你们呀,怎么还像孩子似的。”卓玛叹了一口气。
他给我找了长衣长裤,说害怕着凉,这次我没有反驳。换上衣裤说:“拜托你,这两天就忍忍,等爸妈回去,你又可以想怎么就怎么,何必闹得大家不愉快,乖些啊。”他像个老妈子,烦都烦死了。
“好吧,我尽量忍,但是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狠狠的说。
“好,我的主人,听你的就是了。”他这会儿是息事宁人,毕竟家和万事兴嘛。我仍旧担心,不知今晚会不会又给我难堪。不想下去,他说以后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这些是必须经历的。再难,你还有我。因妈妈去世得早,爸爸过于溺爱,造成我倔强的性格。又出国几年,外国人的自由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模式对我多少有些影响。多疑,胆小,冒失,倔强只有他甘愿承受,换做其他的人恐怕难以驾驭。揣着忐忑下了楼,他坚持牵着我的手,我小声对他说:“放开。”他不肯。厨房里他妈妈和卓玛忙着炒菜,洗盘子,洗碗,摘菜。我想帮忙他不放手,卓玛笑着将我们推出来说屋子够窄了,哪里还塞得下你们两个人,他妈妈没说话。我在想不进去也好,免得她又出什么幺蛾子。问卓玛那对宝贝哪去了,她说还没放学。这就对了,正好找到借口不呆在这里辣眼睛,扔下她们去接孩子,扯着阿华就跑。
“呵呵”。我为我的机灵得意。
“笑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借接孩子的借口,一会这儿看看,一会那儿摸摸。平时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今天用了二十多分钟。美朵想吃零食,我也想吃,他不给买说回家吃饭,我和美朵噘着嘴不甘心。他又不忍看我噘嘴的样子,好啦去买吧,馋猫!我拉着美朵撒丫子跑,嘉措在后面喊,还有我。他在后面猛的摇头,笑得大声:“人家老板以为我家带了三孩子呢。”其实,我并不想吃零食,就是借口不想回去,拖延时间罢了。超市选了半天都没有决定,欧阳生气的对孩子们说:“我数三下,再没想好就不买了。”我们对他做鬼脸,财迷!最终我们买了棒棒糖,一人一颗,也给他塞了一颗到嘴里,宝货四人行说的就是我们。
到家了,我陪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卓玛在厨房门口喊洗手吃饭。我站起来拉着他俩涌进厨房,顿时厨房变成了集装箱,挤得满满的。
“你们三个洗了手快出去,我都出不来了。”欧阳端着一盘什么菜被我们堵在门口。
“给我,我端出去。”我伸出手接过盘子,往外走去,两个孩子拉着我的衣角淘气。
“淘气,快放手,一会盘子里的肉撒了,你们没得吃。”我吓唬他们,孩子就是单纯,果然乖乖的放了拉着的衣角。
“妈,你看,还是小慈唬得住她俩。”欧阳借孩子喜欢我在他妈面前夸我。
“是呀,妈,孩子们可亲小慈了,昨天回到家还说要住舅舅这边不回去呢。”卓玛也在旁边说好话。
“是嘛?”他妈妈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看了我一下,眼睛又转到锅里。
开饭了,原本欧阳和我坐在一起,但是两个孩子却要一边一个像善财童子似的,赖在我旁边。这样也好,免得我尴尬,有必要的时候可以看着孩子,不看其他人的脸色。我喜欢吃蔬菜,他是知道的,一直给我夹菜。孩子们也嚷着吃蔬菜不吃肉。我把碗里的菜转夹到他们碗里,这一来二去,他妈妈应该对我的态度应该有改观了吧。阿华说:“你那么瘦,多吃几块肉嘛!怎么老是吃素,担心你身体扛不住。”
“她不吃肉吗?”他妈妈终于再次开口了。 “哦,她只喜欢吃糖醋排骨,其他的都很少吃。”阿华抢先说。
“那让你姐姐明早买点排骨回来,但我做不好。”他妈妈看着儿子。
“妈,没事,我会做,她嘴刁只吃他爸爸和我做的排骨,我也是他爸爸教的。”他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我可以高兴点,少给他一点气受吧。这滑头!
吃完饭,我主动要求洗碗。他担心,知道我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偷偷跟进来,帮我围上围裙,自己动手洗。我看着他,他“嘘”了一下,做了一个吻我的嘴型,我伸出手去咯吱他的咯吱窝。他假意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工作呢,不开玩笑。“瞧他那个得寸进尺的屌样,真想拧他。洗完碗和盘子,放好,他还把锅子,灶台刷得干干净净的。“嗯,这手做得漂亮。”在心里夸他。他收拾好厨房,给我解下围裙。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做的,只是假洗了一次碗。我们牵着手出了厨房,他拉我在沙发坐下,两个孩子又跑过来凑热闹。我抱着美朵坐在腿上,他抱着嘉措。
“呃,妈妈,明天周末,我们泡温泉吧。”他一边弄着孩子,一边说。
“好呀,我才说去泡呢,然乌吧,你老汉嫌远。”他妈妈眼睛里满是希望。
“不远,明天我让阿金先送你们去,我安排好了工作再来。”他看着我说,我很疑惑,他明天不是不上班,怎么又要去?但我没问。“嗯,好!那我准备一身衣裳。”闲聊了一阵,我要散步,卓玛带着孩子回去,他爸爸妈妈上楼了。他说过不放开我的手,就一直牵着,广场上跳舞的人还是那么多,那么欢乐。今天有些累,不想动。只看着他们欢快的跳着,唱着,舞着。“宝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突然凑近我的耳朵说话,温热的口气吹得脖子痒。“去哪?”我侧脸问他。“走吧,到了就知道了。”他拉着我就往山上走,那边不是桑披岭寺的方向吗?他带我去那里干嘛?
他是本镇的人,守门人认得,所以没说买票。进了寺庙,这里已经和十年前不一样了。该修的大殿已经修好,五彩的壁画绘声绘逼真极了。他说我们去寺庙里许个愿吧,让活佛保佑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走进正殿,他拉我跪在蒲团上,让我学着双手合十,照着他做。磕完头,他又拉着我要去转经桶,我们挨着转了9圈。他问我要不要知道十年前在色尔宫村口经堂他许的什么愿?我说不想知道,他看着我笑着说:“就是许的你嫁给我。”
原来,他早就有这样的心思,我还蒙在鼓里。骗子,大骗子。他摇晃着我们牵着的手问:”你还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吗?”我没有回答。
“快说呀,愿不愿意?“他催我回答他。我认真再考虑:“其实,欧阳,你是知道我不能嫁给你的是吧?”
“知道什么?”他装迷糊。
“那天你和我爸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出在心里放了十年的话。
“你原来是知道原因才要和我分手的?”欧阳怔怔地看着我。“是的,所以原谅我不能嫁给你,谢谢你真心的爱我,呵护我。你应该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结婚,给你生孩子,让你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可我不行,没办法做到。”这麽多年终于说出真相,心里反而舒坦了。
“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开心,我才不管别人如何看。”他的话令我感动,但是,他的家人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同意。“这些不重要,关键是我们是否相爱,我也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何况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才受的伤,不能怪你。”他不理我的反对,坚持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把我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告诉你爸妈,他们会怎样?他们绝对不同意。何况,你妈妈本就看不上我。”我甩开他的手,他又牢牢的抓住,说死了也不放手了。拿他怎么办?你又要我如何面对你的家人?我怕来不及等着他们同意的消息,已经被否定几千几万遍。亲爱的人啊,请放手,我不愿拖累你。
“宝贝,你真傻,我说过一生不够还有来生来世,永生永世的爱你,这些难道忘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欧阳华认定你是我的女人,绝不后悔。”说着说着他眼里又泛出泪光 ,我很清楚他对我的爱,我还在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