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我来了,留一片夕阳给你,让你扮上白色的窗棂。我来了,留一件彩色的风衣给你,让你披上梦的彩衣飞向他的方向。

朋友老说我做了这么多次伴娘,该把自己嫁了。家里亲戚说,妹妹快些找人嫁了吧,看看和你同年的,孩子都大了。朋友的小孩说,姐姐不要和我们抢零食,去找个哥哥管你。自己对自己说,你该嫁了吗?可月老没有时间管你的事。
去领导那里要求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领导问为什么那么拼命工作,我说自己的业务需要突破。领导很高兴,竟然有我这样爱岗敬业的好员工,愿意牺牲自己个人的时间。一分耕耘自然就有一份收获,一份收获也失去了陪伴的时间。
工作忙,忙到没时间回家,吃喝拉撒睡都在我的小办公室里。爸爸打来电话,我不是手里接着另一个电话就是做着报告。忙,是用来做除了工作以外所有事的最好借口。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私事,数字,柱状图,FTT,质量分析会,脑子里全是图。不要停,一停下来就会翻出心底的旧日历,回想往事的不堪。好不容易回趟家,又约朋友喝得天昏地暗倒床就睡。第二天,日头照样升起,该干嘛干嘛去。
爸爸说了无数次,我嬉皮笑脸的敷衍:“我又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爸爸的劝告变成无声的守候,无论多晚他永远在门口留一盏不灭的灯。每天回家前抬头看,总能看到他窗前那盏微亮的灯。不知道他已经睡下,还是在等我,一定在等我,所以特意为我留那盏灯。亲爱的爸爸,您最近好吗?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按时睡觉。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按时服药。睡觉是不是还在说梦话,天凉了,别忘了添加衣服。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是不是很孤单。亲爱的爸爸,您好吗?您说过,那一盏为我亮着的灯永远不熄!我记得,因为只有您懂我。
和欧阳分手后,仍然留着他的联系方式,随时关注他的微信,QQ。只是自己处于隐身状态不再找他说话。偶尔发发朋友圈,全是我在疯狂的玩乐,肆意张狂的笑。找男人合影,表情暧昧,他们故作深情的样子配合我演戏。某些不知进退的手伸向我,我准会给他来一记耳光。想揩姑奶奶的油等着被修理。我这是故意发给欧阳看,希望他继续恨我,这样才会忘记我。
他发的朋友圈很少很少,偶尔发就是忙得连饭也没法吃,家也照顾不好。后来,也发了一阵子朋友圈是和一个小女孩很亲热的照片,而后又特别说明那是他的侄女初长成,喜欢用他的手机拍照发朋友圈。他这是给谁解释?是给我交代吗,之后自己又矛盾的自圆其说,他为什么要向我交代。
越是如此,我越是变本加厉的发一些和不同的男人暧昧异常的照片。其实他们是我的同事或好友。直到以为他已结婚,渐渐地只能将他爱他的心藏起来,不去触碰。一年两年五年,我也终于熬出了头,单位送我去加拿大五年脱产学习,没多想就答应了。回家高兴的和爸爸说这事,他只问了我一句:“若你觉得非要这麽做才可以让他安心,就去吧。”我无言以对,仍然坚持出国。
温哥华覆盖冰川的山脚下是众岛点缀的海湾,绿树成荫,风景如画。而我选择温哥华的原因是那里约有五十万华人,这样才让我感觉自己与在中国,没什么区别。再有就是世界排名前三十的名校哥伦比亚大学也在该市,哥大是我梦寐以求想要瞻仰其风采的名校。虽然不能进去接受教育,但也可以偶尔进去旁听一堂无关紧要的课。
在这里春天可以看到番红花及黄水仙花处处盛放,草地常绿、繁花似锦,顺便发一张故意要摘花的照片顽皮一下,附言说:我是采花贼,小心被我采。
到了夏天可以去海边游泳看日出日落,欣赏不同的海景。一起学习的同学课后披着绚丽的纱巾,在日落的夕阳美美的回首。发几张拖着纱巾的照片到朋友圈证明我在夕阳下也很美。结果,引来同事小兰她们的群嘲,差评为“中国式大妈”。
秋天来了,穿起了长袖的唐装,观赏秋风落叶的美景!留一张红叶相伴依旧洒脱的美颜。附上一首小诗:我来了,留一片夕阳给你,让你扮上白色的窗棂。我来了,留一件彩色的风衣给你,让你披上梦的彩衣飞向他的方向。
寒冷的冬天,和几个同伴穿上厚厚的冬衣在冰雪的跑道疯狂的追逐。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雨,雨让人忧郁,会让我翻阅日历数着和他分开的日子。
在一起学习的同学,有来自不同国家的男生,其中几位向我表白,我都一一拒绝。原因很简单,我只喜欢中国男人。爸爸打来国际长途,我挂了,然后打回去。他告诉我不必为他节约,我笑着说挣钱不容易,您老还要给我准备嫁妆呢,爸爸笑说我还是那么顽皮。
同寝室的女孩子苏菲亚来自美国,她们从小的教育方式和我们有区别。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听我讲和欧阳的故事,也责问我既然还爱着他为什么不勇敢的说出来,即使他已经为人夫。我回答自驾做不到,还是放在心里一辈子。她对我的怯懦不置可否,批评我永远走不出自己画的怪圈,困死在网里,我的懦弱无力与之辩解。
那一年春节,带着苏菲亚回家过年,爸爸很开心。买了很多我喜欢吃的东西搁着,我不但没礼物,还带着洋妞这个拖油瓶。爸爸见到我只说回来就好。
中国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我们家也不例外。小区的业主委员会吃团圆饭,我叫上苏菲亚一起去,结果反成了为我们开的联欢会,大家笑闹到深夜。初一老爸煮汤圆,包饺子,贴对联,我们两人除了吃还是吃,笑苏菲亚回去的机票要加价。从初二开始走亲戚,轮流吃年饭,又是一顿接一顿的胡吃海喝,我很腻。苏菲亚不解问我:“亲爱的小慈,你们中国人怎么每一家都有不同味道的腊肠和熏肉呢?”我告诉她这是我们中国的传统习俗,每一年的年底家家户户都是自己操办,这就是应个节气。家里亲戚问我怎么不带个外国小伙子回来,我回答带外国小伙子,担心爸爸不让我进家门,以为请来的门神。何况外国人的月老,是一个拿箭的胖小子,所以我的红线不属于小胖子管。看到我恢复以往的笑脸有说有笑,爸爸这才放了心。
最后一学期我没回国,而是背着包带着仅有的孤单去旅行。国外的风景与国内的不同,自然风景比人造景观多。我是一个崇尚自由和享受自然的人,既然没有了感情的牵绊,其他的都不重要。当然,只有一个地方的景色在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完美。
尼亚加拉大瀑布位于加拿大安大略和纽约的交界处,瀑布的源头就是尼亚加拉河。还未见到瀑布,就可以听见酷似持续不断打雷的声音,像一个巨大的水雷,印第安人认为这是雷神说话的声音。我迫切想看看瀑布的全貌,可她们却像新娘的面纱,让我看不真切,心痒难耐,只有站在她们面前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同团的游客来自不同的国度,有着不同的肤色,为了观赏她的全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乘着雾少女观光船,穿上雨衣带上雨具,穿梭于波涛汹涌的瀑布之间,到扑朔迷离的水雾之中。瀑布的涛声惊心动魄,雾水涤尽尘嚣。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瀑布狂泻之下产生的巨大水汽与浪花暴风雨般的水珠,劈头盖脸的砸在脸上身上的兴奋,团里的几对情侣激动的紧紧相拥着。此刻,多么希望欧阳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与我一起感受这份狂热。
缤纷的热气球将我们托在瀑布上空,飞机螺旋桨声,热气球火苗的呼呼声还有大瀑布的跌水声共鸣。我的血液也跟着激流的轰鸣而沸腾。那个壮观的场面只有亲临现场才可以感受到震撼,用语言描述该有多么贫乏。这个巨大的瀑布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位美丽的印第安少女在成年仪式上被父母许诺给又丑有老的老头,少女顿时觉得痛不欲生,跑到尼亚加拉大瀑布前哭了一天一夜,最终竟然坐着竹筏飘进了大瀑布中,再也没有回来。许多人相信,大瀑布后面还有另一个世界,有一个美丽的少女。从此每年从尼亚加拉瀑布跳下去的人不计其数,都是为了那个美丽的传说。而我也想去看看未知的世界,忘记所有的痛苦,忘记他。
闭上眼,酝酿情绪,回忆趁机又来侵占我离去的领地,和他在乡城的点滴,虽然短暂却是甜蜜。他的腼腆,他的勇气,他的告白,他的霸气,他的味道,他的眼神一股脑跳出来捶着我心,要我怎样?要怎样?逃开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借口,眼里心里还是他。城外的人想要住进我的心上,我却告诉他我的心已经被偷走,谁也进不来。

上热气球的时候没有看到一起上来的游伴,此时才发现只有我一人是孤单的。旁边一位金发灰色眼眸的女孩请我给她和男友合影,爽快地答应。看到照片的效果她直夸我的技术好,我笑着没有辩解。她摇着头继续说:“你应该带上心爱的人一起来这里旅行,共同经历了生死,爱情才算完整。”是的,她说的没错。我背负起自己背负不了的情债,将自己活埋在狭隘的自我里,无法释怀。失去快乐,失去他,留在手里的还有什么?恐怕只剩悲哀。我的手确是空了,抓不住从指缝间匆匆流逝的岁月。青春呀,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可以给我消磨?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有跳下这巨幕下的冲动。掏出包里那个红色手机,那是他给我买的,尽管早已换了好几个,仍然舍不得丢掉。而后用无比刁钻的角度拍了一张身后万丈深渊的照片,配上这么一段话:“看看,我要扔了,也许要和它一起扔进这迷雾。我想说我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吗?”加拿大和国内有8小时的时差,我这里显示是下午十五点一刻,而我的朋友们都应该在睡梦中了。可没几秒,朋友圈被刷爆,各种神回复,让我啼笑皆非。他回了几个字:“回来,我还在等你。”
“还没有睡?”
“没有。”
“回来吧”
“回不去了。”
他又发了一长串拥抱的表情,然后一长串...........等你。”此此刻,我的眼泪模糊了,看不清在水里还是在雾里。思念之河夹着滚滚雷声奔向他的方向,他的笑脸异常清晰。
“如果你等的不再是从前那个我?”我忍不住又发了一句。
“记得那个地方吗,我等你。你不来我不走,给了你的心,没想过要收回。你抛开也好,践踏也罢,我无怨无悔。十年追你,十年等你,这一生只为等你。苦也好甜也罢,只愿尝试你的味道;冷也好热也好,身边只要你的温度。一次牵手终身相伴,有你足矣。等你累了不想再游荡,我还在你知道的地方等你。”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回去看他和妻子恩爱,岂不是自作自受。
“抱歉我已经有丈夫了。”试探他。
“我有老婆十年了。”他回复的话更令我心碎,原来他的身边已经有人,我真的该放弃的了。
“那好,祝你安好,祝你们幸福。“发完了最后一个回复,准备将所有的过去都画上句号,尽管肝肠寸断心已死去。
“为什么祝福‘你们’?我的老婆你也认识。”他这样回复是故意气我。
“抱歉,我并不想知道她是谁!也请你别再回复了,已经过去,彼此别再打扰了。”
“你确定已经忘记过去,我不怕打扰,对你没有时间限制。”
“随你吧,幸福就好,无关他人,再见,不也不见。”
“不,你必须知道她是谁?”他太残忍,这是借机报复。
“你......。”我开始愤怒,原来他也和其他小肚鸡肠的男人同样的可恶。
“她叫宁小慈,宁小慈就是我老婆,你听清楚了吗?”他激动地说。
“宁小慈是......。”我,我不是宁小慈吗,他说的是我,我懵了。
“小慈,回来吧,我等你,一直在等你。等你停止游戏,停止玩。你带走她的人,却在我的心里刻着名字,你赖不掉的宁小慈。”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敲打着我的心房,麻木的心活了。
“你等的真是我,你可以等多久?”
“一辈子,一辈子不够还有来生来世,来生来世不够就是永生永世。奈何桥下,忘川河边,我不会喝那孟婆汤,徘徊千年也要等你。你给我听清楚,我才是如来,你才是那只兴风作浪的猴儿。”他还是这般会说话,不经意的挑起让人心动的弦。
“好吧,等我玩够了,再考虑要不要回来,到时联系你。”想捉住我这翻天的猴儿,可不会那麽轻松。
给爸爸通了电话,说要回国,爸爸反问不是说玩够了才回来吗?我笑着答他,玩够了,要面对,不再逃避。五年的国外生活看似自由,心筑起藩篱,囚禁自己的心。与其说不接受别人,不如说不接受自己。说要回家,让爸爸安心。
飞北京转机,再次进入乡城的怀抱。亲爱的乡城,可曾一如既往地张开怀抱欢迎我的归来。没有通知他来接我的机,只约了上次接我的扎西。告诉他说朋友过来玩,他说怎么好久不见你来,寒暄几句后告诉他航班号。在北京候机室等换乘的时候,打电话通知爸爸,我去了乡城,爸爸回答知道了,自己要好好保重。由于天气原因航班晚点,延迟4个小时才起飞。起飞前,告知扎西不用等我,但我会付给他租车费。扎西很意外,笑着说早知道我要来,会一直等,让我不必担心。
近三小时的飞行,心里很忐忑。成都转机也急匆匆的赶着趟。长时间的飞行已经累得脱了形,支撑的信念是见那个分离了十年的人。离他越近,心越慌。不知自己是否已经忘了他的模样?我的样子没变,心却已老了几十岁。飞机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千遍一万遍的想着我们见面是怎样的场面。毕竟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女孩,如果他知道这十年我有多颓废,曾经的白莲花已经是俗不可耐的女人,他还会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