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偶尔一个人会去酒吧,要一杯浓烈的伏特加,找喜欢的角落坐下。回忆过去和他的时光,沉浸在过往的美好里。哀哀怨怨,缠缠绵绵,囚禁感情封闭心门。把自己幻想成一只失忆的小猫,轻轻游走于悬崖峭壁的城墙,尝试着猫有九条命,每一条都不为自己。

本想多陪我几天,但村里的电话催得急,无奈他只好买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他告诉我回去抓紧时间把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剩下的时间用来筹备我们的婚礼事宜。他禀明父母,请他们来我家提亲。我笑他说:“咱们又不是古人,不必弄那么复杂,如果你爸妈过来玩,我接待就是。”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讲究那是你,我是一定要做的。你是我的女人现在又有了孩子,作为男人这些是必须的。”随他吧,我顺着他。这个男人认真起来可是不含糊的。临出门他把一张卡交给我,问他是什么,他回答好好收着。我推脱不要,他很不高兴。爸爸问要不要送他去机场,他一把将爸爸拖到厨房,关着门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什么情况!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悄悄话,还不让我听见,故作神秘!告诉自己,本小姐还不想听呢。最后,他站在门口舍不得走,又不忍心我看着他,他就是挪不动步子。还不要爸爸辛苦,自己打车去机场。“哎呀,要走就走,时间不等人。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烦不烦。”我吼他,他立刻提着行李下楼走了。等他前脚离开,爸爸就把他的卡递给我,问爸爸为什么要收,那是他的工资卡。爸爸赞同他的做法,说他是你男人应该这么做。唉,男人的自尊!
可是好事总是多磨的,我的幸福在他人眼里变成了妒忌与怨恨,得不到的就要亲手毁掉,这么想的就是邵龙。不知他从谁口中听说我要结婚的消息,天天电话骚扰我。我不接,他又跑到我们公司门口堵我。我只好请单位的男同事每天陪我到门禁处,爸爸守在公司门口接我。邵龙是一个很自私,心胸狭窄的男人,因家庭情况父母早早离异,造成乖张的个性。
一个周末,老板宣布近段时间项目完成大家辛苦,邀请几个主要负责人员出去聚餐。我原本不打算参加,但这段时间没有大家精诚合作,项目不会那么顺利。何况又是老板请客,不好推脱。于是,告诉爸爸今天不用接我有饭局。顺便也给他请示今天避之不了的应酬。他建议不去,考虑我身体情况,我笑他管得远。他呐呐的不好反对,嘱咐我注意身体,别吃生冷,别喝酒……最后早些回家。一阵婆婆妈妈的叮咛,我也半暖半嗔的埋怨。

北滨路的道田是日料店,据说那里的寿司还不错,环境清静,适合喜欢安静的人。五个人点了八个菜,我担心菜不够,最近总觉得肚饿。小兰喜欢稻田卷,我嫌油腻,喜欢的是蟹鳗卷和龙卷。菜一上来,闻着这些寿司卷的腥味突然反胃,同事以为我感冒,胃不舒服。为免尴尬,我慌忙点头,推说要去下洗手间。到了洗手间又吐不出来,反而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也许是饿久了,肚子里的宝宝难受,想到这些赶快出洗手间吃点东西。
快走到餐桌前,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我,回头一看是邵龙,没理他继续往我们的桌边走。他跟过来,拎小鸡似的拎起我往餐厅门口拖。同事们纷纷追出来,喊着谁呀,这人有病嘛。他190cm的大个子能拦住的又有几人?几乎是拖着我到的停车场,放手的时候我的肩膀火辣辣的疼。忍着疼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过去都是他混蛋,是他不知道珍惜我,求我原谅他,我们重新来过。我真觉得可笑说:“可能吗?你认为可能吗?更何况我要结婚了,我老公对我很好,我们已经有孩子啦。”他一副不相信的神态。以前懦弱胆小的我,爱得卑微,绝不敢顶撞他。现在的我心里有爱,直面勇敢的对他说:“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我不再是以前处处忍让,怕你的宁小慈了。”我有欧阳,有孩子,也有了底气,不再惧怕这个大个子。他忽的窜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口子,轻松将我抓离地面,充血的眼睛像要吃人。我顿时感觉自己快没呼吸了,使劲挣扎,脚使不了力,徒劳的乱踢。“有胆再说一遍?”凶狠的野兽暴露他的野兽习性,对手无寸铁的女人逞凶。
“放开,咳咳,你放我下来。”我真的觉得无法呼吸了。同事,餐厅的保安,服务员全追出来要他放手。他却怒吼着:“都给我滚开,这是我和她的事,谁来我打谁!我邵龙得不到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停车场的人越来越多,不知谁报了警,巡逻的警车声渐渐在靠近。邵龙是职业篮球手,力气大,反应快,估计明白自己这样对我对他不利,因为他不能有任何不良记录。看热闹的人聚得越来越多,他忽然恶从胆边生说:”我摔死你。”话未落音就把我举起重重往地上摔,溜了。失去重心的我,一下子摔在大理石地上。”啊!”痛得一声惨叫,殷红的血从大腿间沁出,迅速湿透了裤管,地上殷红一片。在痛得几乎昏厥的情况下,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快送医院。”
等我醒过来,在一家医院里。爸爸握着我的手坐在病床边,眼睛红红的,知道自己很虚弱睡着没动。“爸爸,您怎么来了,这是哪里,现在几点?”爸爸抹抹眼泪问我:“医院啊,你感觉怎么样?”我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全身都疼。爸爸按住我说:“别动别动,好好休息,爸爸守在这里着呢,别怕!”
“嗯。”我安心的睡去。再次醒来,挪动身体还是疼。爸爸没在,哪去了?我想下床,可扯到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小腹里一阵疼。开始担心害怕:“爸爸,爸爸。”我大声的叫,全身钻心的疼。
“嗯嗯,来了,来了,爸爸在呢。”爸爸从病房外端着盆进来。
“怎么了,女儿,饿了吧,爸给你热鸡汤啊,你等会。”爸爸明显哭过,记得他只在妈妈去世时流过眼泪,可他今天为什么哭。
“等等,爸爸问你啊,医生怎么说,我肚子好疼。”看着爸爸低着的头。
“没事,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爸爸不看我的眼睛。
“不是吧,老宁,说实话。”在我眼里的爸爸是藏不住事的,他的局促让我越来越担心。
“说了没事啊,一会我们就出院,能有什么事?“爸爸故作轻松的笑。
“你坐一会儿,我先结账,呆会我们回家。”爸爸出病房结账去了。我住的是两人位的病房,这时候进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看那样子要生了吧。陪她来的人看着我友好地点头,护士捧着夹板进来问我今天是否出院,我回答是的,她弯下腰取走我床边的用药单子。
“呃,护士姐姐,我问个事。给我看看病历和用药的处方,单位医疗保险有些药品没法报销。”护士姐姐将处方和药单拿给我看。我顺便问了一下:”怎么全是消炎的药?”她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这是流产,不输消炎的怎么行?“
“什么,流产?”我脑袋嗡的一下,跌坐在病床边,处方和药单散落了一地。
“呃,怎么啦,快坐下。”护士拾起地上的单子不太高兴的带上门出去了。我已经疯了,孩子没保住。我怎么给欧阳交代,我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孩子。眼睛里没有眼泪,拖着死去大半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病房外面走,一直走一直走。出了医院,不知该往哪里去,只觉得往前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念叨着,一路撞了不少人,也不管别人怎么骂我是疯子,只知道往前走,我要去找他。

“小慈,小慈......”爸爸沿路喊我的名字,我回答不出来。
“小慈,女儿,你站住。宁小慈,你给我站住。”爸爸生气了,对不起,不可以惹爸爸生气,他血压高。转过身,爸爸提着我的鞋汗水湿透了衣服。
“乖孩子,你等等爸爸,来先穿鞋,不要着凉。”爸爸扶着我的肩膀拍我的背,蹲下给我穿鞋,我机械性的配合着爸爸的动作。
“爸爸,我的孩子呢,她们说没了。”我的脆弱揉碎了爸爸的心。
“我们小慈最乖,先回家啊,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回家,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爸爸像在哄五岁的我,我乖巧的点头。
“嗯,好,小慈乖,听爸爸的话。”从小就听爸爸的话。除了妈妈,爸爸是我唯一依靠的人。对了,现在我还有老公。
“嗯,爸爸,我想欧阳,你让他来接我回去。”我的神智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好,我打电话叫他来,臭小子还不来。”爸爸拿出手机假意打电话。
“给我,我来打,你骂他。”我嘻嘻笑着抢过爸爸的电话。
“好好,我们上车再打他的电话,”爸爸招了出租车。
在车上我一直闹,爸爸一个劲地给开车的大叔道歉,我也给大叔道歉。下了车,爸爸背着我上楼,轻轻放到床上。仿佛我是空气做的,他一放手就飞了似的。
“爸爸,我要电话。”只知道伸出手,好像真的只有五岁。
“呐,给你电话。”爸爸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拿着手机拨打了‘女婿’的电话。
“爸爸,你女婿是谁?”我傻乎乎的问爸爸。电话接通了,“喂,爸爸,小慈怎麽样?她好吗,您在医院吗?孩子流产了吗,我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我一下子扔了手机。“孩子,我的孩子。”清醒过来,看看四周,这我的卧室是家,我已经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刚才是她打的电话,你抽时间回来一趟吧......”爸爸拿起地板上的手机和他一边通话一边往客厅去。进来的时候,端着一大碗鸡汤,油腻腻的,我拒绝喝这种中药味重的汤。爸爸说,就喝一小碗,听爸爸话的才是好孩子。我点点头,端着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说什么也不喝了。爸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面对这样的我,他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安慰身心受创的孩子,自责的抱着妈妈的照片进房间来,抱着我流泪。
妈妈在世的时候,为了和她争宠,时常说自己是爸爸的小情人,不喜欢妈妈霸占着爸爸,妈妈拿我没有办法。长大之后,妈妈把她生意伙伴的儿子介绍给我当男朋友,我坚决不从。其间也和妈妈发生了很不愉快的矛盾和冲突。再后来妈妈患胰腺癌去世,我才后悔自己的不孝。为了我,爸爸没有再找女人,他只希望我能够找到真正爱的人,才对得起妈妈的嘱托。本以为欧阳可以好好地照顾我,看到现在的我,爸爸对他的看法有了变化。
欧阳接到爸爸打去的电话,说我出了一点小状况,但是具体情况还不了解。焦急的搜索当日回渝的机票,显然已经售罄,只好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赶回。他没有打电话给我追问事情的原因,是怕提起我的伤心事。一夜的煎熬,他的眼睛通红,胡茬横生。天不亮就让哥哥送他到机场,他多想长出翅膀早些飞回,安慰受伤的我。漫长的等待已经让他耐不住性子,心尖上的人怎能受到如此伤害。想着我温柔的脸,欧阳觉得自己是混蛋。说好的不让我受一点点伤,才没有几天就食言。良心的谴责折磨得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回到家,他顾不上换拖鞋,穿着袜子就咚咚跑进卧室。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唇色白得吓人。欧阳祈祷一切平安。当他轻轻握着我的手,冰凉的寒气将他冷得一哆嗦。睡梦中的我长长的叹息,做梦也叫着孩子,孩子。他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流倾泻,无法自控,呜呜的贴着我冰冷的手哭泣。
“谁在哭,爸爸,好吵!”我被哭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他,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再也没人敢伤害我了。”我欢喜的坐起身子。
“嗯,我回来了,宝贝。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说过。可,我却没有做到。”他陷入深深地自中。他说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这样的男人真是失败。这个策马于草原,翱翔于雪山之巅,雄鹰般的男人紧紧地抱着我,发誓不再放开。
“额,好紧,好疼。我弄丢了我们的孩子,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知道他不会原谅我,因为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如果当时听他的话没去那里,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不不,不是你的错,是老公没用,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可怕的事,孩子弄丢了就丢了,以后我们还可以要很多的孩子,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好吗?”他的心比死了更难受。爸爸从菜市场买回炖汤的土鸡,进来见女婿回来,稍显安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出去说话。
“宝贝,你先休息,老公给你做吃的去。”他捧着我的脸吻了吻苍白而冰冷的唇,那股透心的凉如利刃插进他的心。客厅的桌上放了已经消失的烟缸,烟缸里已经攒了不少烟头,显然是爸爸抽的。
“爸爸,小慈不是不让您抽烟吗?怎么又开始抽了?”他知道我不喜欢爸爸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说烟里装满的全是苦涩。
“偶尔抽一支也无妨,只是......哎!”爸爸难以启齿,点起一支烟,递一支给女婿。他接过烟,没有点燃。看着陷入烟雾中的爸爸,欧阳心情更加沉重。爸爸描述了当天的情形,如何相遇,如何激怒那人,如何酿下惨剧。
“孩子,经过这事我也想好了,以前是小慈太年轻,才惹下今日的大祸。那小子虽然可恨,但也是因为原生家庭父母失败的婚姻,使他那么偏激。昨天他妈妈还打电话给我,主动道歉,任何赔偿他们都无话可说。他自己也知道错了,请求我们原谅他,不追究他的责任,以后再也不会纠缠小慈了。”爸爸深深的叹了一气。
“孩子丢也就罢了,可医生说小慈的身子骨弱,又失血过多,子宫撕裂性损伤,恐怕以后,以后很难再怀孕。“说到这里爸爸已经哽噎到无法言语,欧阳只觉得头上一道晴空霹雳,愤怒、悲哀、怜惜之火纠缠着他的心。
“他们还是人吗,害了小慈道个歉就算了,还要求我们不追究他责任!算什么男人,只不过是长着男人的样子做着畜生不如的事。”他要去撕碎那个杀掉他孩子的刽子手,要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家门。
“站住,欧阳,你冷静些,这么冲动,小慈需要你的安慰啊。当务之急不是去找他算账,而是要让小慈尽快恢复。她这样不吃不喝你觉得可以撑多久。我今天给你讲清楚里面的原因,就是希望你做出正确的抉择,以后该怎么办?”爸爸不希望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让自己和家人后悔的事,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是这样的人渣就这麽放过他?对小慈是多么的不公平。她是那么善良,胆小,可爱,小小的女孩,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强加于她身上的痛苦,而且是一辈子的痛。”他彻底地暴怒,雄性荷尔蒙点燃他的复仇之火,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号角已吹响。
“爸爸,我饿了。“我扶着隔断的栅栏站在饭厅和厨房的门口。
“来了来了。“爸爸看看欧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熄灭了烟头,把烟缸藏在桌下,起身要进厨房。
“爸爸,我去给她弄,您坐。”欧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住愤怒的火苗,看着我眼里全是怜惜和温柔。走过来牵着我坐在沙发上,自己进厨房盛了一碗鸡汤出来端在手里吹。
“谁抽烟了,我闻到烟味了。”对烟味的敏感程度我是将军级,严厉的眼神看着爸爸和他。
“是我,我累了,想抽一支烟,可爸爸说你不喜欢闻到烟味,所以我刚才熄了。对不起了,老婆。”他抢着承认自己抽了烟,其实他根本不抽烟,我知道的。没有揭穿他们的谎言,因为我知道出这样的事爸爸备受煎熬。
“好吧,念你初犯就饶了你,可没下次了。”我轻松化解,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爸爸,我想出去走走,好久都没有下过楼了。”这段时间爸爸也几次提出带我下楼去走走,全被我拒绝了,今天主动要求下去,他很开心。
“好,先喝汤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走呀。”爸爸高兴地站起来,大步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老公,我想换一条裙子,你扶我进去。”我还很虚弱,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好,老公抱你进去。”他抱着我进了卧室,翻出我最喜欢的那条浅紫色的碎花裙,给我换上。
“老婆,你又瘦了,要多吃点身体才能恢复,知道吗?要听爸爸的话。”他看着我比以前更加的孱弱,心痛不已。
“这样不是更好,不必成天说减肥了。”我笑笑说。
“谁说你肥,我跟他急,我欧阳华的老婆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他得意的表情里掺着苦涩。
“好了好了,去把汤端来我喝,喝完我们下去,我有些事和你说。”我记在心里的事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喝了汤,再吃了一碗红枣阴米粥,已经吃撑了。

爸爸很开心我愿意吃饭,也愿意出去散步。一个劲的催我们快些下去,他休息一会。出了门,双腿发软只能扶着扶手慢慢的走。他见到我的情况,建议不下去,我坚持,他只好背着我下了楼梯。趴在他的背上,贴着他的头,不忍对他说出狠心的话。我知道,稍后的话会让他更加痛不欲生。但是,一切都是基于我爱他,不能给他正常的家庭生活,我只能离开他。
楼下小区有休息的长条凳,让他放我下来。看着他淡淡的浅笑,他也笑着问我:“笑什么?该不是我脸有花?”
“嗯,有,想再仔细看看,以后就看不到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泪水决堤。
“乖乖,别哭,别哭!什么看不到了,刚才好好地,这会儿又怎么了?”他的笑容被我大哭的泪水凝结在脸上。
“我们分手吧。”带着泪,我咬呀切齿地说着,像在说别人的事,眼睛不看他,狠狠的盯着地面。
“说什么,老婆!你还在发烧,病糊涂了吗,说什么糊涂话呢。”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知深爱着对方,怎么可能说出分手的话。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是的,你听清楚,我们分手吧。”我再次逐字逐句的说出违心的话。
“老婆,怎么了?是怪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才故意气我的,对吧。老公向你道歉,真的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以为是自己忙于工作疏忽我,我才对他这么说。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发现自己爱的还是他,我还舍不得他。无论从哪一方面他都比你强。”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看着我冷冰冰的脸,不相信这些刻薄的话是出自我的嘴。
“我知道你说的都不是真的,老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都是我不好,你不要说分手好吗。”他认定我故意说的气话。
“你听好了,一切不是你的错,我说过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想清楚,拿你的感情当儿戏,对不起!分手吧。”他不知道我已听到了他和爸爸的谈话,可我知道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那个人已经毁了我和我们的孩子,不要他为了我再和那个人起冲突。我爱他,应该成全他的完整。我已经是一个不完美的女人,再也配不上他,只有更好的女孩才配得上。我的爱人!不是不爱而是深爱,从此我只有将这份遗憾的爱永远锁在心里。恨也好怨也罢,只要他幸福。
“我不,你休想离开我,我不会放手的,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的执拗我清楚。
“好了,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强迫自己站起来,说明我好好地,不需要他的搀扶。
“老婆,不要逞强,我背你回去。”他伸手过来扶我。
“你走呀,你走,我不要你,我讨厌你,你走开,你走呀。“对着他大叫,小区认识我的叔叔阿姨,奔过来看怎么回事。我指着他说不认识他,请他离开。欧阳申辩说我们只是闹着玩,没事没事。附近的叔叔阿姨七嘴八舌的说好像不认识这个男孩子,有些又说以前是一个很高大的男孩子。别人家的事,只不过是茶余饭后谈资,渐渐地他们散开了。爸爸下来,看到我对他做的那一幕,他已然知道了答案,聪明如我的女儿,智慧超群的父亲。
“好了,回去吧,这里风大。”爸爸搂过我的肩,往回走。欧阳坐在长凳上,没有和我们一起走。爸爸看着我,我装作笑嘻嘻的对着父亲,低下头,眼泪撒满衣襟。爸爸握住我的肩,说了一句懂我的话:“女儿长大了,是爸爸的骄傲。”
欧阳走了,是爸爸让他走的,我倔强的不留他。说了很多狠心的话,真正伤他的还是那句:“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他离开后,把自己练成一具行尸走肉。百分之两百的投入工作,出外应酬喝酒抽烟什么都恢复出厂设置。唯一揪心的是醉酒后,呼唤欧阳的名字。偶尔一个人去酒吧,要一杯浓烈的伏特加,找个喜欢的角落坐。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沉浸在过往的美好里。哀哀怨怨,缠缠绵绵,囚禁感情封闭心门。把自己当成失忆的小猫,轻轻游走于悬崖峭壁的城墙,猫有九条命,但每一条都不是自己。失去他,就失去拥有的东西,爱情将我赶出他的城堡。我画地为牢,编织枷锁将自己活埋于暗黑的深渊。这是我应得的,默默将爱他的心藏在最深最远的地方,发誓一辈子不去触碰,直到生命终结,灰飞烟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