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后徂徕山
文:朱绪厚
连日阴云不开,雨水涟涟,徂徕山更青了、更绿了、更美了。一日雨后,邀三五好友进山一游。
山上松柏经了雨水冲洗,换了新装,青翠欲滴,山风呼啸,如狼吼虎叫,摇摆着伞盖般的树冠,颤颤的枝梢在拍手迎接静谧中稀奇的稀客。我陶醉在深山密林中,看着刺破云天的青松,忽然想起杜荀鹤的《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这密布在一个个山头的树啊,怎么长得这么快!当年日军入侵我中华,在徂徕山实行“三光政策”,一场场大火烧光了所有树木,烧光了所有植被,烧红了岩石,把我们祖先植下的绿色,摧残成不堪入目的秃子。建国后,党和政府领导徂徕儿女上山种树,重建家园。山岗上刨开一个个穴,丢下一粒粒籽;悬崖峭壁上扔上一团团黄泥,埋下一个个梦想。屈指算来,才六七十年呀,那隐藏在深草里的小刺头,转眼间已成参天的凌云木了。
中军帐里幸存下来的三棵千年古松,曰迎客松、曰古龙松,曰古凤松,虬枝婀娜,似大鹏展翅。龙凤二松雨后焕发了青春,像年轻的恋人正忘情的深吻(此景点为“龙凤吻”),惹得蹲在北山崖的“弥勒大佛”暗暗偷笑,不敢出声,只是悄悄告诉我,这些年,辛勤的林场工人浇水,修剪,灭虫,防火防盗,付出了多少心血,流淌了多少汗水,他都记在心里。说完这些,还不忘嘱咐我,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千万不要惊扰了“龙凤”的好梦。
山坡上的草丛里、荆棵里、石罅中,汩汩地冒着清泉。草丛和荆棵里细流涓涓,并无声息;石罅中轻轻地弹奏着琴弦,发出美轮美奂的天籁之声。天上阴云密布,没有日头当空照,只见石上清泉流。山泉把山坡变作一面镜子,白云在飘,羊群在奔,夹杂在数不清的象形石中,分不清那朵是云,那朵是羊,那朵是石头。翘首远望,一帘瀑布映入眼眸,恰似李白《望庐山瀑布》的意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想起李白,不由地吟起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诗仙的性格豪放,文思敏捷,诗仙的才气横溢,妙语连珠,以及诗仙与诗圣之间真诚的友谊,都从书卷里扑面而来,晾晒在辽阔的石坪上。
对面绿树丛中,有农舍映入眼帘,几片红瓦格外耀眼。我又想起了当年进山采风,客居张学岱老人家中把酒问盏的情景。“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大唐诗人孟浩然,怎地偷窥我的行踪,千年之前就为我写下如此动人的诗篇呢?猛然间,想到唐开元年间,李白曾隐居徂徕山,是他作客襄阳城与好友说起过此事么?这孟襄阳也太厉害了,凭空想象,竟然写的这般生动形象,惟妙惟肖。他要是到徂徕山一游,说不定会留下更精美的诗篇呐!
山涧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中军帐是徂徕山奥区,“万叠青松千涧月,一曲流水四周山。”主峰太平顶以北,著名景点秋千架以东,上池、下池(地名)以西,以及中军帐北崖,广袤的山岗深涧的水,都汇入中军帐宽阔深邃的胸膛,滔滔洪水掀起一个个浪头,拐进“雁愁涧”涌向“佛谷”。涧水两岸山峰林立,陡峻挺拔,树木森然,山风呼啸,波涛汹涌,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发出“嗡嗡隆隆”的怒吼。金鱼石里那条藏匿多年的金鱼,冲破巨石的桎梏跃入奔腾的涧水中,戏耍着馋涎欲滴的淘宝人。一会儿鱼身,一会儿人形,或在水中,或在岸上,变幻莫测,神奇溢趣,妙不可言。柳宗元的“小石潭”被淹没在溪水中,“鱼可百许头”早已随水漂走,“空游无所依”寻不见,“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chu)尔远逝,翕(xi)忽往来, 似与游者相乐。”只能成为诗意的猜想,犹如诗人故意留下的空白。佛谷里,两岸地势忽高忽地,两公里内的落差高达200余米,形成众多的陡坎,催生出壮观的瀑布群,美名曰“十八连潭”。流水飞撞石穴的激荡声,溅起水流的回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它们蹦跳着、欢唱着跑到龙湾,在十数米的陡坡上,毫不犹豫地一个猛子扎下去,又挑起了一帘令人惊呼、赞叹的瀑布……
天晴了,日朗了,一轮红日刚刚露出脸,还没等我亲吻它,就依依不舍地钻进了晚霞的怀抱。我走下山来,游兴未尽,不住地想:雨后的徂徕山这么美,雨中呢,是不是更美?等有了机会,一定再来看看。
2020.07.12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朱绪厚, 笔名泰山松,多年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大量稿件发表于国家、省市报刊杂志。自幼热爱文学,诗歌、散文等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及微信平台,部分作品在省市征文比赛中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