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孤鸿
(第四十七章)
人这运气跟刮风一样,并不稳定。没有一成不变的好运,也没有墨守成规的霉运。这就需要自己审时夺度,好好把握了。
好运来了应该更加勤奋,就跟扬场一样,风顺了就多扬几鍁,这无疑是锦上添花。霉运来了就该顺其自然,安安稳稳的甭急躁甭抱怨,该干啥干啥。你要是逆时运胡成精,那只能是雪上加霜了。
光亭进入麻家之后,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狗屎运,让他在麻家混的如鱼得水,暗地里还霸占了麻家二姨太。不管以后是福是祸,就当前而言,他就应该安安宁宁甭胡成精。但狗终究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一个“赌”字几忙戒不了,这不,就因个赌字,这回把烂子惹上了。
“高光亭,还是你自己来吧,人要愿赌服输呢,输不起就不要赌”。杨二虎在一旁奚落着光亭。
一会儿围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在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说啥的都有。只见光亭的脸红得像血碟子一样。看着杨二虎撇在他面前的菜刀,光亭感觉像拿着泰山一样沉重,颤颤悠悠边看边慢慢拿起。
“今儿个你爷我开心,就允许你剁一根小拇指就行了,咋,不认赌吗“?杨二虎不停的催着。
光亭这会儿心里这个后悔呀,咋想都不应该跟这个混混赌,都怪自己一时的冲动和自信,才导致了这会儿的丢人现眼,还将面临着致残可能。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任何意义。他想到一跑了之,但能跑得脱吗,杨二虎死死地盯着他。再说你跑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刚刚混了个轻省饭碗又要丢了。他还想着这会儿能有个人出来,给他说几句情来解脱他,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说好话,看来今儿这一关是在劫难逃了。
尽管大家的议论声中也有向着光亭的,但谁也不敢当面去向杨二虎说情。毕竟光亭相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客,也没人为了个熬长工的外村人去得罪二虎。
现在是活法溜光了,只剩下死法了。光亭把牙一咬,不就是个小拇指么,不就是一时之痛么,有啥了不起的,我高光亭今儿在它神禾堡也耍个冷彩,让他们也都记住我高光亭是男子大丈夫一个,以后在它神禾堡也能扬着头走路。
想到这里,光亭把左手放到赌博案上,右手举起菜刀,就准备砍下那只小拇指。这时胆大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胆小的人已经拧过了头,只等着听那“嗵”的一声。
正当光亭咬着牙把菜刀准备往下落的时候,门口进来了几个当兵的,个个都背着枪,有个凶神一般模样的喊道:“他妈的赌场人不耍个钱,都围到一堆儿在这儿干啥呢”?
光亭听到喊声抬头一看,虽然叫不上名来,但他知道这几个是东营房的兵,正是胡长青的部下,也不知道他们跑到神禾堡干啥来了。这时他喜出望外,知道是救星来了,随即扔了菜刀迎了上去。
“几位长官好,你们几个咋跑到这儿来了”?光亭问道。
“咦,这不是高老二么,咋,你也好这一口”?那个凶神说道。营房边就住了光顾光亭兄弟俩,当兵的自然都认识。
“唉,再甭提咧”,光亭叹着气说道:“没事咧也耍耍消个遣,谁知今儿个手背的要命,输光了钱不说,还得被人家剁下一根指头来”。
“啥,你说谁要剁你的指头呢,他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站出来”?
他杨二虎虽说在神禾堡耍得再好,一般人也都不敢惹他,但当兵的手里有枪呢,还怕你个平头老百姓呀!凶神这一喊,他就怂了,不敢吭气儿了。其他人一看当兵的来了,都吓得转过身想跑。
“都不准动”,那个凶神吼道“高老二,到底是谁吗”?凶神一看没人言传,就问光亭。
光亭指了指杨二虎:“就是他”。
凶神走到杨二虎跟前,用枪顶着二虎的头道:“你他妈的真要是活够了你就点下头,老子成全你”!
“长官不敢不敢”,杨二虎赶忙求饶道:“其实我也没想剁他的指头。是他自己输了钱说的”。
“哦,那就是说你今儿是赢家”?凶神诡异的问道:“那咱俩再赌两把,我在输了就把这枪给你,咋样”?
“长官我不敢我不敢”。杨老二也是个识相的,他赶忙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长官,我的钱都在这儿呢,全孝敬给长官,就当我赌输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凶神说道:“不过念起你小子识相,今儿老子就饶了你这回。以后要是再欺负高老二的话,你就是拿再多的钱老子都不要,老子就要你这颗猪头”!
这时杨二虎就像磕头虫一样,不停地点着头:“请长官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凶神这才放下顶着二虎头上的枪:“老板呢”?
赌场的老板马三爷赶忙走了过来:“各位长官好,鄙人马三印就是这儿的老板,各位长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哦,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凶神说道:“你刚也该听说了,高老二也好这一口,想必也没少光顾你的生意。以后他来这儿你可给我照应着,不要难为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马三爷点着头应道:“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以后我会照应好他的,请长官放心”。
按说能开这赌场,都是有些背景的人。不是跟上面人有瓜葛,就是这一块儿的恶鬼。但马三爷心里明白,他的后台再硬,也只不过是跟县上保安团人熟,咋能跟胡长青的部队比呢。再个他是做生意的,只求平平安安的,把钱赚到手才是正主意,他才不想去惹当兵的呢。
“老子刚还说赌两把呢,但这会儿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开了,先去吃个饭吧”,凶神对马三爷说道。
“恳请长官赏脸,我陪几位长官去吃个饭可以吧”?马三爷心里明白,这几个当兵的不是为耍钱来了,是“明抢”来了。今儿再不放眼色些,还不知道要给你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所以还是放灵醒些,花几个钱,把这几位打发走就安宁了。
于是光亭也跟着,马三爷在神禾堡十字一家饭馆里要了几道菜,跟这几个当兵的和光亭喝了一顿,又给他们一人口袋里塞了些钱,才把几位“瘟神”打发走。
光亭输了钱一个指头没剁成,反倒在神禾堡还红火了起来。都知道光亭跟部队上有关系。事实上神禾堡离高家庄也就几里路,也都知道高家庄驻扎着国军装甲兵团。而当年光亭在常宁宫偷人家的军装,在曹村偷部队上的炸药,都轻而易举被放了回来,这些事神禾堡有些人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从这儿以后也就没人再去惹光亭了。这也使他在二姨太的心里又多了些分量。
麻家本是在土地上发迹的,后来才有了本钱在城里开了字号。到麻老爷手已经是第三代东家了,也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
但他麻家也只是有几个有钱而已,跟官府并没有任何瓜葛。麻老爷他爸就守了他一个儿子。自他长大成人,就在城里跟他爸学着做生意,后来他掌了柜,就把大太太也接到城里去了,家里这摊子就撇给了二姨太。加上他心高气傲,家里有俩钱,把乡党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为作不好,在乡党跟前的口碑也就不好。所以穷人指望不上他,富人可用不着他,也就把他孤立了起来。就连田三儿都敢跟他对着上。
但现在光亭做了麻家的大管家,二太太张小英又怀了身孕,只要牵扯到跟外面的所有的交涉,都是由光亭一个人说了算。所以好多事情比原来张小英主事时要顺当的多,倒给麻家还增加了不少人缘儿。而张小英现在又当了个甩手掌柜的,他俩也有着这层关系,你说张小英能不器重他吗?
随着光亭里里外外身价的抬高,光亭的腰包自然也就鼓了起来。人们常说:天旱了刮风,人穷了遭怪。光亭口袋儿现在有了钱了,耍起钱来也显得慷慨了,对人也显得仗义了,在马三爷那儿也成了上宾了。因为他不管输赢,该给的赏钱从来没少过。再加上他也学会消费了,每次在马三爷那儿去耍,不是要茶就是要烟要吃货。你说马三爷能不高兴吗,能不视他为上宾吗?
光亭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本质不坏。自他有了钱可从来不嫖,不沾大烟土,只是一味好堵。再一个就是现在他学会了计划。他不会像以前脑子发热,输急了就一口气把所有的钱都押上胡整。因为经过“剁指头”一事,也懂得了爱面子,时常都会保持着他有钱,不会再去出那样的丑。再就是他虽然好堵,但现在从来不误家里的事,把家里的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不,麦忙到了,头一天他安排新来的那四个长工跟着麦客子在地里连割麦子,让杨成林和王四文他们俩给地里送饭。麦个子在地里晒上一天,第二天就让他们几个套着车拉回来摞到场里,不让麦子受一点点吃亏。
但就在这个忙天,一向精明的高光亭,做了一件邋遢的事情。而他明知是田三干指头在财东家油瓮里蘸呢,但他张了簸箕大个嘴,也没说过田三,愣是让田三儿白白拉走了他五六十捆麦个子,吃个哑巴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