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树洞里的小草

作者/王芬霞  诵读/蝴蝶兰

    你是一棵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草。一样的落土生根，一样的一岁一枯荣。   你又是一棵不平凡的小草，这不平凡是因为你脚下的“那方寸土”，它不是大地母亲的一块肌肤，而是那块肌肤上脱落的皮屑，被风儿扬起，又跌落在你所在的安身之处——这个小小的树洞里。而命运之神恰恰把还是一粒种子的你，也安放在了这个小小的树洞里，确切的说，在这个小小的树洞里的那一抔尘土，不，或许远远不够一抔的尘土里。像个刚刚睡醒的婴儿，你发芽了。伸胳膊蹬腿的，顶着个大脑壳，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一切。树洞成了你的天地，为稚嫩的你遮风挡雨。渐渐地，你长大了。因为树洞里那狭小的空间已容不下你，更因为树洞外的世界深深的吸引着你，你将纤细的脑壳探出了洞口。

    你惊呆了！外面的世界竟然有那么大！树脚下许许多多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但又和你有着巨大差异的草儿，那相同是形态的相同，那差异是体型的差异，它们几乎都要比你大好几倍。和它们相比，你简直就是白雪公主的小矮人。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它们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随着风儿快乐的舞蹈；一整天都可以享受着太阳公公那温暖的抚摸；每逢下雨天，它们能够畅快淋漓的在雨中撒着欢儿的舒展腰身。而你呢！置身于树洞中的你呢！因为树洞长在树的西边，前半天，你都被罩在树干的阴影里，你从没有看见过那蓬勃的朝阳，也从没有欣赏到那染红了东边半边天的朝霞，只能天天看日落；下雨的时候，你也只能品尝着偶尔飘进树洞里的零星雨滴，不敢开怀畅饮，仅仅是小口的撮吸着那少之又少的甘霖，你不知道，下次雨滴飘进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有着鲜绿的生命……

    你有点愤怒了，凭什么？凭什么一样的生命，却有着不一样的待遇？你哭泣，你愤懑，你开始怨恨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树洞。你把整个身子都不安分地伸出了树洞，在风中飘摇不定。可是，你始终迈不开离去的脚步。毕竟，是这个小小的树洞养育了你，虽然它是那样的贫瘠，但它可以为你倾其所有；虽然它是那样的狭小，但它给了你高度，这高度对任何小草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这树洞可是你安身立命的故土啊！是它成就了现在的你，故土难离啊！你觉得，你不能离去，因为你发现，对于这个小小的树洞，你有着浓浓的乡土情愫，这情愫要比那愤懑更强烈些。跌宕起伏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你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继续生活在这个小小的树洞里。

    和以前一样的是，你仍立足树洞。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你不再怨天怨地，而是在高高的树干上随风摇曳着身姿。树洞因为你，显得生机盎然。秋天来了，地面上的小草被落叶完全覆盖了，你依然在在树干上跳着葱绿的舞蹈，依然在日落之际，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和那西天的云彩互道晚安。你没有屈服于命运给你的浅薄之处，而是用尽了毕生精力把生命演绎的精彩绝伦，不曾辜负脚下的薄土，不曾辜负了那半日阳光，不曾辜负生命里的每一个轮回。

王芬霞，山西平陆人，1968年生。退休工人，平陆作协会员。喜户外，爱生活，常用文字诉说生活中的所感所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