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 杨 情(散文)
文/王永芳
也许是在洪湖水乡长大的缘故,命运有意安排我到干涸的大漠当兵。就此,我走进了西北,走近了国防,认识了大漠,认识了胡杨。
记得第一次见到胡杨,是在新兵训练半个月之后。那天,班长通知我们去原始森林拉柴。当时连队的食堂,使用的是烧煤、烧柴两用灶,为了节约用煤,连队经常组织人员去拉柴。清早起来,我们四、五个人一台车,开赴百公里以外的原始森林。阳春三月,应是春意盎然、大地泛绿。可在大漠戈壁无绿可寻,只有满地黄沙,满目苍凉。狂风扬起沙子卷起沙尘暴,是大漠常玩的游戏。干燥的空气让人窒息,天天流鼻血,是戈壁送给新兵的见面礼。一路风尘,一路颠簸,难走的搓板路,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我的好奇心让我战胜了身体的不适。我渴望见到绿色,见到树木,见到森林。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哪来的森林?分明是一片老树林立、横斜逸出的枯木柴场。满地古树,黝黑皴裂,四处弥漫着令人焦灼不安的死寂。
捡拾柴禾,寻找绿色。突然,在一枯萎的树干上,我惊喜地发现了一蓬新绿。它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奇迹,感受到了“枯木逢春拱新芽”的抗争与顽强。
“这就是胡杨,几千年前这里是一片森林”,一位老兵对我说:“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是胡杨不朽的精神。”是啊!“胡杨有傲骨,昂首三千年”,这是我从书本上看到的诗句,今天在这里得到了验证。望着遒劲挺拔、直指云霄的方阵,顿时,让我对胡杨肃然起敬。
千年胡杨,成片成林。吸吮的是寡淡,奉献的是生命。它生,为荫为篱,死,为柴为薪,纵然是叶黄枝枯,也要撒一地金灿,为炉火助燃,让牛羊进餐。
即便是化作灰烬,也要用最后的余温,为战士烘烤衣袜,为牧人熬制香甜的奶茶。认识了大漠,我就认识了艰苦。认识了胡杨,我就学会了坚强。啊!胡杨树,你是英雄的树,你是大漠的魂。
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对那里产生一种依恋,那怕是环境恶劣的沙漠戈壁,也会念念不舍,终身难忘。离开基地20年了,可我的航天情结仍浓烈依然。20年来,我3次回基地,每次回去我都要走进大漠,走进胡杨林,去欣赏胡杨公园的美色美景,找寻与胡杨相伴的青春岁月。额济纳胡杨林是世界上仅存的三处天然河道胡杨林之一,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胡杨林保护区。每年秋天,全国各地和世界的游客,都会慕名前来观赏胡杨美景。
走进胡杨林,仿佛走进缤纷灿烂的多彩画廊。树杆的黝黑,叶子的金黄,天空的湛蓝,在碧绿的额济纳河水的辉映下,呈现出一幅五彩斑斓的壮美画卷。胡杨林簇拥着额济纳河,碧水长桥,桥桥相接,步步是景。河道上每隔两、三公里有一道桥,共有八道桥。从第一道桥到第八道桥,绵延36公里,面积约45万亩。有“陶来林”“倒影林”“红柳海”“英雄林”“风情园”“梦境林”“沙海林”,风景秀丽,特色各异。第一道桥是“陶来林”。
进入第一道桥,仿佛进入一座天然艺术宫殿。胡杨千姿百态,景色迷人。漫步林间,宛如走进一道色调凝重浓烈、流光溢彩的油画长廊。第二道桥是“倒影林”。这里有桥有水,景色优美,是拍摄日出日落的好地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树在水里长,人在游画中。好一幅王维笔下的山水写意画,能不醉美人心,让人流连忘返?
最有名的要属四道桥的“英雄林”。这里胡杨高大密集,是拍摄胡杨人像的最佳景点。张艺谋的《英雄》选景地就在这里。
站立桥头,远望林海,万树火红,层林尽染,铺天盖地的金黄如潮如汐,宛若《英雄》影片中亡命天涯的剑客,正舞着金色的长剑劈挡着秋风的凌厉攻势。这里是一片浸润着壮士热血的英雄沃土,这里没有大海的喧嚣,没有都市的霓虹,只有长剑的呼啸,长城的巍峨。这里不仅生长着柔美的红柳、英雄的胡杨,还生长着航天人默默无闻、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关于第一枚地空导弹、空空导弹、地地导弹发射的消息,关于第一颗东方红卫星上天的喜讯,关于第一艘飞船升空和宇航员太空行走的英雄故事......60多年来,航天人创造了航天发射“十个第一”。他们忘其身、忘其家、忘其亲,学胡杨站成一排排,以固有的姿势昭示生命何惧艰苦、孤独;他们献青春,献终身,献子孙,默默无闻,用自己无私的奉献去诠释什么是人生的价值与幸福。
胡杨排排擎天柱,塔架巍巍通天路。胡杨给了人们美丽的视觉享受,但更多的是给了航天人无私无畏的精神和品格。是它让我的灵魂得到了洗礼,让我的心灵得到了净化。是它给了我勇敢与坚强,给了我扎根大漠28年的精神营养和精神动力。胡杨,你是树中的骄傲,你是精神的象征,你是我一生不了的情。
责任编辑:彭永征
王永芳,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湖北省音乐文学学会会员 ,孝感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当代先锋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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