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山东省临邑县第五中学   张万明 

李成又是一宿没睡好。

这也不知是第几个不眠之夜了！自从楼上一个月前搬来了新房客，李成的悲惨命运又开始了。这几年里楼上的房东不知换了几帮儿房客了，先前的那几位，不是男女同居，喝酒来麻将，就是把地板震得震山响，李成算是领教了，只有两位大学生还算明理，比较文静，李成很是喜欢，可是好景不长，没有几月又换新的了。

   这次搬来的是几个年轻的姑娘，燕子般惹人喜爱。可是却让李成每日里烦恼不已。这些姑娘们生活没有规律，昼伏夜出。每日里在他的头顶上跑马般走来走去，不是搬凳子，就是拽椅子。关键是每夜里十一点至两点间，李成刚刚睡下，忽地头顶上地板开始颤抖，随即楼上便传来高跟鞋的脆响，深夜里一声不落的传入李成耳朵里，些许工夫便是咣咣地开门，关门，下楼梯的响声，然后李成深夜里送她们而去。或是在同一时刻以相同的方式迎接她们而来。

   李成在小城某科局当副局长，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始终认为楼上楼下住着，不能过分计较，原先有过分的楼上房客闹腾的时候，他也曾委婉地找过他们，因为还牵扯着房东的租房的经济问题，他一般是不乐意找他们的，可是这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有天深夜，实在让他难以安眠，他便走上楼来，想和这几个姑娘攀谈一下，规劝她们一下。李成还从她们设身处地着想，以为她们从未住过楼，便如常人在乡下一般生活一样，自由惯了。

上得楼来，恁地李成怎样叫门，里面就是不开，只是从里面传出一个不难耐烦的声音“谁呀！”“楼下的，找你有事”李成小心的答道。“有事你说”李成一看叫不开门，就只得隔着门缝对里面说道：“请你们以后注意点，晚上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响动，影响我们休息”“知道了，刚睡下，让你给打乱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里冲了出来，接着便无了声息，李成怏怏地回到楼下。

    又是几天，楼上开始接二连天的漏水，先是滴滴答答，继而如细流般而下，不一会儿屋顶便阴湿了一大片，地板上已是积成小潭。李成想找她们也是无用，只得拿起电话给房东打了过去，很是谦卑的说明原因，希望他能来关注一下，这次房东不比从前，很是迅即。

来看时李成便一同跟上了楼看了看，房东见得几个姑娘很是兴奋，手舞足蹈一般。李成和几个姑娘说明原因，退得楼来。终于见了庐山真面目，李成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处，年轻罢了！私下听房东说，他们在什么咖啡屋工作，可李成总觉得不那么真实，小城一共两个咖啡屋，还是门可罗雀，管那么多干嘛。

又是一个下午，李成正在写字，（李成是个自以为了不起的书法家，在小城也是出得名的。）听得楼上“踏踏。。。。。。”作响，知道她们又要出去，李成迅速放下手中的毛笔，屏住呼吸迷瞪起眼睛趴在猫眼上偷窥了起来，只见得一个女孩穿着很暴露的超短裙，花枝招展的一扭三拽的下楼去了。李成竟然鬼使神差的快速穿好衣服跟了出去，就连李成自己都在心底“咯噔”一下，但是好奇心促使他像电影里的特务一般跟在了后面，他们走街、串巷、进商场，女孩却始终没有进咖啡厅。

而是不停地打电话，眼看太阳落山，忽地一辆轿车停在那个女孩儿跟前，女孩儿随即坐车而去。跑了若干里路，把个李成累得够呛。晚上只困得李成不行，等着上面完全消停后才睡下。此后几日里，李成总是等着上面完事后，他才睡下。李成不禁想起了那个“仍皮鞋”的相声，总觉得自己就是相声里楼下的那个主人公。怕是扔了一只，那只再也没扔下，让李成苦等到天明。深夜里越是睡不着，越是心烦，越是心烦就越是睡不着，而且一丁点的响声都放大开来炸在心底。

   几日来李成发现了上面几位的规律，上午基本睡觉，下午三点以后开始出动，等至晚上一两点回来。或者深夜里一两点出去，有时有车在楼下接。又是几日，一天下午，李成正在路边和几个闲人傻侃，眼前忽地一亮，一个楼上的女孩儿风骚的从他远处走过，虽是一打眼，李成已经认出，他再也没有闲心和他人闲聊，起身跟在了女孩儿后面，始终是一百米的距离，又是一番折腾，那女孩儿进了一家豪华洗浴中心，再也没有出来，李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成回来，夜里楼道里又响起“噔噔”的脆响，李成趴在猫眼上，看到那女孩儿一步三摇醉醺醺走上楼去，楼道里留下酒味和浓烈的低贱的香水脂粉混合气味，久久不散。李成一宿没睡，眼前老是女孩婀娜的身影和她鲜红的嘴唇以及那画了眼影的妩媚大眼。  

 一个上午，李成夜里没睡好，起来时已是过了上班时间，李成觉得头昏脑涨，可他是副局长，不用签到，他先给科室主任打了电话，说是有事去不了了，有事给自己打电话云云。接着洗脸刷牙刮胡子，收拾利落径直走上楼来。敲门又敲门，上午整个楼道很静，都去上班了，敲门声在楼道里绵延开来。

等了好大一会儿，听得里面一个慵懒的声音答道“谁呀？”“楼下的，找你有事”“等一下！”不大一会儿一个姑娘开了门，正是那个进洗浴中心的姑娘，只见她秀发披肩，穿着一个睡衣，看来是再补觉，进得屋来，李成偷偷地往卧室里瞄了一眼，那两个姑娘还没回来，坐下后李成便把这夜里之事说说，那姑娘虔诚的说道“李叔，打扰你了”接着又说了什么，家事、工作……

李成发觉自己就像一个演说家，不停的说，眼神还老是往姑娘身上瞟，那姑娘先是坐在沙发一隅，不知何时竟然和李成坐在了一起，后来更是大胆的斜着眼睛火辣辣的瞅着李成，李成再也没有听进姑娘说的什么“李叔，你喝水”李成猛地一愣似从梦中醒来，接水时竟然把水杯打翻在地，他赶紧抓住女孩的手急急地问道“烫着没有？”女孩顺势往李成怀里一躺，娇滴滴的说道“没有，没有”从她口里的香气只吹得李成飘飘然，李成觉得嗓子眼快要冒烟，头上的血管快要爆裂了，眼前只有怀里的两个玉兔乱撞，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斯文，就在沙发上女孩把李成送上了云端，完事后李成留下三百元钱匆匆下楼。

    第二日，房东打电话问李成“楼上还漏水吗？她们不再傻闹了吧！”电话里还露出坏坏的笑声。李成随即答道“她们素质很高，自从找了她们后再无响声，我现在睡得很香”。

    又是一个深夜来临，楼上又是震山般响动，水不知何时漏的更厉害了。李成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听着高跟鞋“踏……踏……”的响声，再也没有睡着。这“踏踏……的”响声，声声敲在他的心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