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款”之痛（小小说）
文/李国庆
周末下午，我和单位的八九个同事去附近的一家小酒店拼东打了一顿牙祭。
酒足饭饱，妩媚娇艳的王莎莎忽然当着众人的面恭维起我来：“李大哥，谁都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李半城’；今晚上大伙儿都想消闲消闲，这事儿就全仰仗您啦。”
我不由暗暗叫苦，这不明摆着要“敲竹杠”吗？可“高帽子”已经让这人人垂涎的“靓妞”给戴上了，我还能装孙子吗？
“没问题，小事一桩；‘花王’歌舞厅，怎么样？”我把胸脯拍得“咚咚”响。
“OK！”“Yerygood！”“万岁！”“乌拉！”同伴们一个个乐得眉开眼笑。
我有我的“小九九”。“花王”歌舞厅的老板娘张根娣是我上初中时的同学、同桌。想当年，她家里穷得叮当响，吃饭都是饱一顿饥一顿的。半是怜悯，半是同情，我隔三岔五总要给她点接济，或是几斤粮票，或是馒头、面包之类的食品。如今虽然事隔多年，可我扶困济危、雪里送炭的义举她一直牢牢记着。就在前两天，我忽然接到她的一个电话，说她正在经营“花王”歌舞厅，请我一定抽空去玩。还说虽然多年不见，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在牵挂着我。正好，今晚上就让她当东了。
走进“花王”歌舞厅总经理办公室，一个妖形怪状的女人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她的头发染成亚麻色，眼圈周围绿莹莹、阴深深，跟大蟒蛇差不多；嘴唇涂得猩红，让人联想到火鸡的屁眼。
“请问，张总经理在吗？”我冲她点点头，客气地问道。
“Dear LiHua!”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轻盈地飞过来，“叭唧！”在我的腮帮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红印。“李华，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我好开心好开心哟！”她拍着巴掌，把毛绒绒的脑袋歪在我的肩头。
有门！我趁热打铁，“窄巷里赶猪——直来直去”，把今晚的来意和盘托出。
“好说！好说！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10个。里面有包厢，快把你的同事们请进去吧！”张根娣嘎崩脆地弹了个响指，一个年轻英俊的服务生立刻走过来，殷勤周到地为我们提供优质服务。
“李大哥，真有你的！”王莎莎朝我丢了个媚眼，俨然成了主持一切的东道主。她把服务生和两个侍应小姐使唤得滴溜转。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吧柜里的“名吃”“名喝”“名抽”几乎全被她点了个遍。
“同胞们，干！”王莎莎麻利地打开一瓶“人头马”，给每人斟上一杯，“今晚上，大家有什么脓血就全都放出来，能吃的吃，能喝的喝，能唱的唱，能跳的跳，可千万要给李华哥争光添彩哟！”
在王莎莎的鼓励下，大伙儿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花钱的超级享受，过了此山无鸟叫。
时近午夜，大伙儿无不尽兴。王莎莎连呼“痛快！痛快！李哥，今天就到此打住，以后再来沾你的光！”
我好不得意，一个人离开包厢，去总经理办公室道谢，张根娣已不见踪影。
“先生，这是您的帐单。”随后跟来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朝我鞠了个躬。
什么？19988元！天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总经理呢？”
我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透心凉。
“对不起，总经理有公务，早就走了。噢，我们已经按照她的吩咐给您打了折了。”服务生又是一个90度的鞠躬。这时，我发现，门外有两个虎背熊腰的保安正在一现一现的。那意思很清楚，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后果自负。
还有什么办法呢？是泡屎也得吃下去了。我大模大样地把手伸进内衣口袋，从里面掏出厚厚一叠人民币，交给服务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数一数吧，20000，剩下的不用找了，小费！”
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我一屁股跌坐到沙发上，瘫成了一堆泥。
“怎么，没借到钱？露露好不容易考上北大……”妻抚摸着我的肩膀，惆怅、失望……一古脑儿堆在了脸上。
“借……借……借到了……”我迷迷瞪瞪，有气没力。
“借到了？在哪？”妻眼睛一亮，凑上来吻我。
“被强盗……抢了！”我两手一摊，扮了个怪相。
妻瞪大眼睛望着我，泪水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责任编辑：彭永征
李国庆，男，汉族，自1972年以来，在省内外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寓言、童话、杂文、随笔、剧本、论文、报告文学、民间文学、文艺评论及新闻作品5000余篇，计500余万字，获国家、省、市级奖励五十余项，现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作家传略》《云南作家传略》《云南当代作家、评论家传略》收有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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