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四篇
作者:唐梦
诵读:岳青林
1
阳光从林间的树梢上射进来，洒落了一地的斑驳，刚刚还是淅淅沥沥的雨滴坠在花伞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还听见蝉在树林里发出嘈杂的合唱，声声呼唤着阳光。边走边看，陶醉在美丽的山色中，竟不知何时，雨住了，蝉声远了，太阳出来了。
便踏着这片金黄走向东北抗联纪念馆，去感受白山黑水的昨天。
昨天和今天并不遥远，肃立在历史的画卷前，我看到白雪皑皑的森林里弥漫着炮火硝烟。
默默地与英烈们对话，交流没有时空的界限。
我知道，山上的雪很凉，严寒的北方大烟炮时常刮过雪原。
赵尚志烈士, 那时，你受伤了，躺在老乡的炕上，身子还在不停的打颤。你说，你很想喝碗热水，吃上一口饭。
我知道，为了收复沦陷的国土，抗联将士爬冰卧雪，忍饥挨饿，历尽了艰难。可是，当太阳出来之前，你被鬼子抓走了。你们许多人都走了。走的义无反顾，慷慨悲壮。
你们没有看到，就在你们倒下的地方，明媚的阳光下，宝泉岭的泉水在欢快地流淌，微风吹过的荷塘里，田田的叶子标致极了。
你们没有嗅到婀娜娇艳的荷花发出的缕缕清香，你们更没有听到，设施齐全的游乐场里，孩子们嬉戏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一幅阳光下的美丽图画。可惜，你们都不在场。
你的嘴里仿佛发出声响，你不愿意领受我这份深深的遗憾，你收起枪，翘起嘴角在笑。抗联的英烈们仿佛都在笑。自豪地，笑对着今天的阳光。
我明白了，你们把热血泼洒在这片土地上，用它绘就了大地的万紫千红，你们的得意之作就是眼前这灿烂的阳光。
移步下山，高高的纪念碑矗立在我的身后，在正午时分，披挂着遍体的金黄。
回眸告别，我把这阳光下的背影，定格在心灵的底片上。
2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知道你离我不远，就在我的脚下。你在地球的肚子里敲打着。
地心深处埋藏着黑色的石头，它们曾经是蓬勃的绿荫，千万年的隐忍让它们变得嶙峋而坚硬。
矿灯扫过，石壁上泛起粼粼的黑光。你在黑暗中勇敢前行，敲打着，敲打着，我能听见汗滴砸地的声音，他们在长长的巷道里延伸，在我的耳边轰鸣。
在你汗水的灌浆下，岩石分裂了，分裂为无数颗黑色的精灵，于是，沉寂的生命复活了，他们眨着亮亮的眼睛，跳跃着，拥挤着，汹涌成河，河流处都市的霓虹闪烁，狂歌劲舞，宣泄着繁荣。
然而，热闹不是你的，你仍在地球的肚子里敲打着，那里黑暗，潮湿，阴冷，甚至还时常能嗅到血腥。你执着地敲打着，敲打着那个沉睡着的生命坚硬躯体中的每一根神经，唤它苏醒，让他它忆起葱茏的岁月，让它燃烧红色的激情，为此，你错过了一次次阳光，让征衣猎猎成风。
摆上酒菜等你，小屋里扩散着温馨的味道，拖着沉重步履疲惫的你，是从战场上凯旋的英雄，幸福的翅膀撞击着新的门板，阳光一寸寸装满我的心。
3
你走进我的诗行，不是因为你有耀眼的徽章，只是因为你那煤尘覆盖着的黑黑脸膛，让我看不清你的模样。
看不清模样的你比岩石还要坚强，千尺井下，永远是漫漫的长夜，危机四伏，恐惧伴黑暗疯长，那是你的战场。
嶙峋的墙壁上，砌刻着一个古老的故事，重叠的年轮记载着绿色的辉煌。
你听到了这地球深处的呐喊，你要把那被挤压的生命释放，从此无怨无悔把青春和生命放在理想的祭坛上，你出发了，跨上夸父的战车，轰隆隆驶向太阳。
如丝的发稍，折射着光芒。躬弯的脊梁背负着希望，让严冬和夏日一样温暖，让白昼和黑夜同样明亮。
放弃了四季的风景和牵手花前的私语，难舍难分的儿女情长。一次次的约会，冷落了春光。
人们说，你总是难见太阳，其实，你就是太阳，你把热烈的情感浓缩进黑色的石头，让它火焰喷放。黑色的森林终于迸发出万古的能量，你欣慰的微笑啊，就是灿烂的阳光。
4
你走来，披着薄薄的煤尘，还没来得及洗一个热水澡，我感觉有一种味道，那是阳光下没有的，湿湿的，凉凉的，有点陌生，你开口说话，五官分明的脸上，我只看见雪白的牙，没听清你说什么，却听见了你刚离开的地方，那种特有的轰鸣。
我知道，那里正在伐木，不过那树木早已不再郁郁葱葱，那绿也浓缩成了黑色。黑的，那么纯净，黑色的石头上印着叶的纹路，树的年轮。甚至很可能还收藏着鸟的争鸣。
我知道，你在开采太阳石，你的名字叫矿工。矿工的日子里，很少有阳光，你们在地下开采宝藏，取宝的路，总是坎坷不平。
你不抱怨，说起一路的风险仍然是那么平静，我却感到了风呼啸着撞击岩石，水与火的狰狞，还有你那粗重的喘息声。我知道和另一种富有的苍白相比，你拥有最厚重的人生。
瞧，你刚刚升井，阳光却迈着它细碎的脚步，匆匆离去。我无声地叹息，生怕发出的声音，碰灭了，那残留的光影。
2004年10月。
［作者简介］
唐梦本名张铁丽，中国诗歌网浙江频道注册诗人，杭州图书馆市民朗诵团创作部诗人，浙江之声“星空朗读”文学顾问。由百花文艺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作品集《落英拾零》和《岁月断章》，其中《岁月断章》被清华大学图书馆和中国图书馆收藏。作者简介：唐梦本名张铁丽，中国诗歌网浙江频道注册诗人，杭州图书馆市民朗诵团创作部诗人，浙江之声“星空朗读”文学顾问。由百花文艺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作品集《落英拾零》和《岁月断章》，其中《岁月断章》被清华大学图书馆和中国图书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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