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朴英子还想去挠他,抬眼看时,正好同金大山那双漂亮而又诚恳、充满焦急的眼睛对视,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面前的人是自己每天都想见到的啊。自从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金大山,她没有一天不想和金大山唠上一阵子的,可是金大山太正统了,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干活,对外边的女性,他总是板着脸孔,有话说话,无话点头而过,这使朴英子的梦想简直成了奢望。她常常从自家板杖子缝偷看金大山同马筠说笑,今天金大山竟然离自己这样近,而且那目光不正是想自己发出祈求吗?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丧子之痛,头脑中想起了自己曾经发出的誓愿和在板杖子缝偷看的情景。她转回身,回到小浩跟前,低低地哭泣。
金大山走过去,站在她的背后,用商量的口吻说:“小朴,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别劳累过度,看病倒了,我说话是算数的。”
朴英子觉得这话很亲切,很有几分关心自己的成分,莫非他也在他也在心里深深地喜欢自己?忽然,她的心里产生一个马希尔计划:抓住这个契机,逼他就范,满足自己的需求。她乖乖地站起来,回家去了。
金大山对周围的人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看着小浩。”
围观的人散去了,权泽豪没有走,坐在小浩身边,呆呆地想着什么。
金大山看着权泽豪那痛苦的表情,消失的愤怒再一次涌上心头。他转身进屋,准备狠狠地揍金雪金雨一顿,即便他们像以往那样,香甜地睡去,也要把他们拎起来。
迈进门去,展现他面前的是这样一幅情景:金雪金雨只穿着短裤,并排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小脸抹的脏兮兮的,金露躺在炕上,在梦里喊着脚痛。
马老太看金大山气呼呼地走进屋里来,声嘶力竭地喊:“他姐夫,不能打呀,不能打孩子啊,刚才小筠好炫没打死他们呀,不能再打了……”她边说边往炕沿边挪,大有再打孩子的话,她会跳下炕去护孩子的架势。金雪也立即抬起头:“爸爸,不是,不是我和妹妹要过河偷玉米的,不是……”金大山一听急了,做错了事还不承认错,他从墙上抽下皮带,就去抽打。马筠从他的身后抓住他的胳膊,抢下了皮带
。
金大山一把扯起金雨,大声问:“说,是不是你们的主意?”金雨一句话也不答,只是紧紧抿着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金大山。
“不是,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但他们俩有错误,我让他们跪一夜。”马筠这样解释道。“你要是让他们跪一夜,我也去跪。”马老太说着就往炕沿边挪。
“你可别添乱了,这孩子主意这么正,不教育能行吗?”马筠把马老太推倒炕里去,对金大山说:“明天,从储金会里取出60元钱,分给两家,现在要做的是安抚死者家属。”
“你那还有多少钱?”
“50。”
“都用上。你现在就去找小杨,让他找更夫,拿些布匹,连夜赶做衣服。”
“好。我现在就去。”
“你们俩起来,上炕睡觉。”
马筠刚走到门口,听到了金大山的声音,转回身,愤怒地说:“不行,不能让他们睡觉,他们不但说谎,而且扯手过河又是小雪的主意,不能这么轻易就了事。”
“让他们起来吧,也许,明天这个家……”
金大山没有把话说完,上前把两个孩子扯起来,抱到炕上,马筠知道金大山要说什么,这个家已经面临灾难了,是不是会存在,是不是还是一家人,是不是都还能活着……她和金大山的目光同时落在金雪金雨身上。孩子身上,都是笤帚抽打的印痕,又红又肿,许多地方都破了皮,满是血迹。金雪金雨吃力地拿起枕头,不敢坐,不敢躺痛苦地趴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马筠跑过去,抱起孩子放声大哭。金大山的泪像喷泉一样。
发送小兰小浩的仪式是隆重的,这是权泽豪和李玉玺的要求。马筠连夜赶制了衣服,经过挑三拣四,总算合格了,可是他们又提出:穿衣之前,必须由金雪金雨用舌头将孩子的身体舔干净。马筠不同意:“孩子固然有错,可是,这样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还是我来替他们舔吧。”说着,她就去舔,边舔边流泪。金雨看了妈妈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也流着泪帮助妈妈去舔。金雪站在一旁,只是抹泪
。
孩子夭折,按着当地的风俗习惯,一般是不装棺材不埋葬的,而是燃起一堆火,炼了,然后将残骸扔到野地里,让动物飞禽什么的吃掉。权泽豪李玉玺又提出:在金大山家的地里炼,尸骨就扔到金大山家的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