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大作家柳青听说村里有名泼妇骂人很有“特色”,就想让她“表演”一下这天刚下工,那位泼妇正好从柳青门前经过,他装着不注意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盆水向她身上泼去,也不道歉,转身回屋里去了。这泼妇不禁怒从心上起,暴跳如雷,秽言污语,把柳青骂了个狗血喷头。有了这次切身体会,柳青笔下的村妇骂人的形象也就写得栩栩如生了。事后,柳青亲自上门向那位村妇道歉,说明了情况。那位村妇非常惭愧,泼劲从此收敛了不少。这就是柳青找骂的故事。尹燕忠老师笔下也有一位骂人的高手,我们来读一读吧。

骂街专业户
尹燕忠

一说骂大街挺恶影人的,但确实在过去存在过,骂街也叫“骂大街,”还叫“骂大会的,”还有叫大骂无光的,总之不是个光彩的事。
骂大街有各种方式,总之是闹到街上去了,农村有大街小巷,骂人的话给撩到街面上去了,就叫“骂大街。”骂大街的显著特点是不指具体人,有些指桑骂槐,也有些指狗骂鸡的意思是了。有些闹家务打内讧者也有打到街上去的。
万家浦村有个人名叫绳子,不知怎么叫绳子,反正个子是个矬把子,两眼牛蛋一样,有些长得太贫穷了,他老婆个子高,给个打枣杆子一样,长着一幅瓦刀片脸,脸白如雨,也有几分风骚,她名叫平歌儿,这两口子撸仗就扭歪到大街上去,绳子个子矮就偏偏站到大石块上去,以壮其威势,他老婆平歌儿骂人就带骈体文,也带排比句,两人对骂好像是有些狗拉秧子见不得人的事,不好明说,有时就抖出筐底子来,平歌个子高,亭亭玉立,用手指着绳子先开骂,你欺压妇女,无耻透,透顶,你个孬王八操地,狗日地,狼拽地,狐狸子养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的心喂王八了,你上老婆身上泼脏水光棍了,上自个头上扣屎盆子就彩了,咹,两个熊羔子不是你的?还是驴熊的!咹!那个熊屌样子,也不撒泡驴尿照照个人那个熊鸡巴样子,真是难死木匠,气死个画匠,难拿你那个狗样!猴到石上真好!
绳子一听平歌的绝骂,也在大石头上蹦起来,喷着唾沫星子大叫如驴:平歌你个死熊疙瘩头操的,驴鸟日地,你我分界睡觉,都分了滴水檐了,怎么弄出鲇鱼这个驴日的来的?怎么又日弄出个鲤鱼来?咹?你光叫俺戴王八绿帽子当武大呀?是哪个相好的野种?说,坦白说!说着就跳下去抓搔到平歌脸上去了,划出了一道血痕印子,洇出了玫瑰花,大儿子驴剩一看,他向他娘使劲,也嫌丢人,上去就说,绳子,叫你个爹,合格么?咹,叫儿脸往腚沟里搁么?走,咱上北沟撂个子去!别在这里耍英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绳子说,好小子,有种的来,我怕么?他到了北沟里和驴剩三摔两扑楞,狗剩一伸右腿夹了个别腿,绳子吭哧一声便应声倒地。绳子气急败坏地说,日你亲娘,真使上阴谋诡计了,暗刀杀人呀?真不是俺的种子哟!
此时,平歌却哭泣不止,狠骂绳子毁了她的美容!叫俺沒法见人了!后来又时兴结扎绝育运动了,老书记劝他阉了去吧!绳子说,我有数,别阉俺,动刀找俺邻居家去,还得割俺姐夫郎三的鸟去,要不,还是白费蜡烛!
平歌与绳子分锅立灶,平歌就与四蛋子鬼混,不给别人乱交,也算不上贞节烈女的,众人是圣人的。夏天晚上,平歌在四蛋饭店饮酒,不胜酒力,在街东路北倒在平石板上,忽忽大睡了,一个贼溜子大蟹子瞅到了,趁其熟睡拣个便宜,见机就将其薄衣脱去,将其睡了,临明,平歌她醒来知道有人踩践了她。平歌忍无可忍,大骂,从东街骂到西街,从南头骂到北头,骂语连珠,口吐雷花,语带讥锋,句句抛雷甩电,剑锋所指,被刺者必亡。可惜,她找不到准确射击目标,也就无碍大蟹其局,再说平歌也是个乱头如麻的女人,无人不知其情矣!不过,她的骂街也真乃损人,他扭着身子,白皙面孔红了,一跳三尺高:“日你老祖奶奶,操你八辈子祖宗,毁了我的清白如玉体,弄我就是日你亲妈,就是捅你姐姐妹妹!就是豁害你小血妮!”大蟹子暗中窃喜,也倒不伤皮毛,可不久,蟹子得了脑血栓,腿成了拐子,儿子也半瘫了,人们惊异,更不敢惹乎平歌了。有一次,万家浦村与北寨村的苇沟起了纠纷,生生侵略了一百多米,老书记阿桂说:咱让平歌去骂阵,她乃骂街专业户!用炮弹去炸他们去! 调解主任王大搞找到了平歌,说明报酬,她应允了,发扬不怕苦和累的精神,她连骂三天,第四天上,北寨书记大舌头服软认错,让平歌跟其去了乐舞馆,大舌头与班子一商讨,将苇沟如数退还。万家浦村人称老书记的“大棒加甘蔗”战术妙哉!从此,平歌与四蛋、阿桂、大舌头玩起了“穿梭外交,”有个八赖子唱道,这个女人不寻呀常!
过去,这个万家浦村也穷,有的丢个瓜,丢个韮菜、豆角、玉米类,也有骂的,鸡鸭找不到也有窜房屋顶上乱震派骂的,弄的人心不肃静,后来就讲案学法,可是有的人不一样待承,也就不平等了,有个打油诗专家编了一首,传出去了,在一次喝酒中,奇兄讲:讲案学法在弦子,书记队长闹乱子!讲案又学法,一年逮了仨! 退休了的县人大石主任说,好,好,好,好妙!奇哥还有么?奇哥说,没个鸟的了!石主仟有些失怅然若失了!不久,甸沟乡的书记成了县级政协主任的官。
骂大街的上一层的官员层次,或者官理层打窝里炮,名曰“骂大会,”这个稍细发文雅一些,叫“文骂,”虽温情脉脉,内心焦虑,杀气腾腾,你死我活,你上来,我下去,我下去,你上来,爆炸了就“骂大会。”
如今日子好了,住上楼了,吃好了喝好了,有智能手机,有电视看,文明了,谁还骂大街呢?大舌头退了,就沒权势了,他就告了大儿告二儿,又说女儿不孝敬,他仗着酒劲上县城,就围着女儿的楼骂了个痛快淋漓,可是儿子女儿都不偎边了哩!骂街有什么好处哩!是不?嗯嗯,有这个意思是了!唉哟,差点忘了告诉你,平歌后来跳井死了,儿子都不好成家立业哩。 
作者简介: 尹燕忠,男,中共党员,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济南日报趵突副刊发表《故乡的白天鹅》《故乡的小河》、《老石屋》等作品,在洛阳晚报发表小说《好人麻袋》,小说《梅花》获得玫瑰文学奖,《李存葆在玫瑰之乡》发表在作家出版社国庆征文选,小说《活宰驴》、《宰牛》、《看瓜人》《老表爷爷》、《小红楼》等发表在2019年第3期《泰山文化》纸刊上,中篇小说《乡长之路》在《九州作家》文学平台连载,已在各类文学平台已发文学作品2000余篇,计150余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