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作者:欧阳如一(中国)
本期主播:王 曼 (中国)
本期主编:丰车 (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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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高墙盼》
——欧阳如一
第九章:一个人的节日
十月一日,举国欢庆,冷春喧一个人在河北固安“凤凰树”的一个空荡荡的别墅区里的一栋冷清清的房子里收拾堆满地的东西,到处都是他妻子国花留下的痕迹。
“国花,我看好了固安的一个项目,凤凰树,占地一万五千多亩,离天安门五十公里,走京开高速,也有高铁,交通可方便了;有商业、医院、学校,配套可齐全了;离大兴机场很近,将来兄弟姐妹来看老爸老妈也方便,可先接了住咱家;那里只有一个别墅区,房子全卖光了,我买时只剩下最后一套,还是从开发商手里匀的,限购。我就以咱儿子的名义买,交三年‘社保’就能办产权证了。开票13000元/平方,我另外多给了他们每平方一千,这也划算,那里的二手房都卖到每平方一万九!我终于在退休之前住上了别墅,就是这一天来的晚了点。”冷春喧对刚把哄孩子睡上床的国花说,这一年来他都在和她说房子。
国花本来是不想给女儿带孩子的,她刚和冷春喧结婚的时候已经四十五了,却还想生一个,说要送到美国给女儿带,这让冷春喧很稀奇——她女儿当时还没结婚,带着个同辈的婴儿算怎么回事?她却一口应了下来,这就更让冷春喧稀奇了,这娘俩就是与众不同。可是这话他不能跟国花说,她会说:“众是什么样?你能代表众呵?”如今他们的孩子没生出来,国花却当上了姥姥——女儿硬让她大姨把自己的孩子从美国给她送了回来。人一穿宽松衣裳身体就会发胖,一不打扮精神也会差许多;她本来睡眠就不好,孩子半夜总醒她整宿都睡不实,脸上又多了些细褶,头上也有了白发;最主要的是脾气暴躁,她嫌两位老人不讲卫生又经常吵醒孩子,就把他们撵到了在杭州的大哥家;这还不说,除了吃饭、睡觉、轮着看孩子,有时一道溜娃连带溜狗,他们俩很少说话,因为一言不合就吵架,到底因为啥却记不得了,全是些无聊的事情。他们的春节也是这样过的:吃的饭跟平时差不多,没买一件新衣裳,没会一个亲戚朋友,整天围着一个孩子、两只狗和两只猫转——那两只狗一见那两只猫就追,使劲叫,却不敢咬,真是怂货。他们就得安排那两只狗值日班,两只猫值夜班;冷春喧还得起早爬晚上班,他快退休了,多干一天都是赚的,那真是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国花后来回忆说:“老公,那三个月亏得有你。”
“国花,我知道你对房子的诉求了,要离北京近点,我不是选在了南边吗?河北各县没有比固安离北京更近的了,再近也不让买,让买我也买不起呵;要接地气,我这才考虑了别墅,现在全国都不批别墅了;配套设施要好,你看了规划就知道了,一万五千多亩,那就是一座新城!还有啥来的?你要有个单独的茶室,地上地下有五间房,还能加建一间,哪间做茶室你自己挑;你对装修风格有什么要求?可别我装完了你又不满意。”冷春喧对捧着Apple的国花说,她每晚上床必追剧,因为睡不着觉。
国花原来是想一个人带孩子的,她反正闲着、身体好、精神头足、再说也不是没带过孩子,就没让女儿雇保姆。可带了三个月她就受不了了,也奇怪,她母亲当年是怎么把她们四个拉扯大的?只听她母亲说:“我生你们一个掉一颗牙,生你们一个掉一颗牙,要不我的牙也不会这么快就掉光了。”经过这么一实践她才发现,中国人过去带孩子叫“粗放”,喂饱了什么都不管,如果是一窝,就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现在中国人带孩子叫“精养”,光吃的就很繁琐,还有穿的用的玩的学习的,花样那叫一个多,还得不生病。这还不说,孩子哭一声都不让,磕一下都不行。国花的大姆指就得了一种病,叫“姥姥抱”,就是“腱鞘炎”,连筷子都拿不住。她这才请了一个湖北的保姆,管做饭,能和她换着看孩子。保姆一来她才有时间和心情同丈夫上街买个菜、看个电影、洗个澡,可他们仍然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话题,特别是关于房子。她说:“我发现一句话我只要说了三遍你就急。”冷春喧说:“你咋有那么多敏感词不能提呢?”保姆一来冷春喧就经常回“星悦城”住,国花不叫他不回来。
“国花,你不是想在美国搞个农场吗?咱们家有个小院你给张罗一下呗?才一百多平方,这已经不错了。种什么树?种什么花?种什么菜?要不要养几只鸡?我妈还让我给她安个单杠,好能经常抻抻她的腰。就是咱家的狗和猫还是不能放在一起,它们真是天敌。我把捡来的滑梯带到那边,也安在院子里,娟娟来了好玩。”冷春喧真不想跟国花说房子的事儿,又抑制不住兴奋,也是不能总绕着她,就提起了那个滑梯和她的外孙女。
“老公,娟娟可喜欢你捡来的滑梯了,真难为你了,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外面捡东西。”国花说。那个美国孩儿——她女儿的女儿娟娟真好玩,长了八颗牙都不会说话,让国花有点担心,她妈妈就从美国打来微话说:“妈你说啥娟娟不是都懂吗?智力一点都不差;她能发出声音就行,有的孩子说话早,有的孩子说话晚;你也别怕把她冻着了碰着了,美国孩子一生下来就洗凉水澡、喝生水、在草地上像羊那样野放。”——这又是一个让冷春喧稀奇的地方,国花对她女儿散养,小时候爬树上房都不管,她女儿对她女儿更是粗放,有时会把孩子往后背上一扔就摔在地上,头上的旧包刚好又磕出了新包,也不当回事儿。要说这美国孩儿也真好哄,她一生下来就自己睡觉,如果你看着她抱着一个小被就是睏了,把“安慰奶嘴”往她嘴里一放她就能睡着。她会从晚上六七点钟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十二小时,中间有时会醒,那是“安慰奶嘴”丢了,过去再给她塞进嘴里就行了。她偶尔也会“闹觉”,那就把“猫舅舅”放进去哄她,猫的智商比狗高,它知道那是个baby,总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爬着爬着一倒又睡了。这孩子独立性很强,自己吃饭、自己玩、每天都要在大人的帮助下爬上一两米高的猫爬架,隔着玻璃看着楼下也不晕高,真勇敢;她却对身体上的一点不舒服都零容忍,哇哇地哭起来没完,冷春喧就说她像她姥姥,长得漂亮却不是个淑女。国花听了也不生气,说:“伺候老人和婴儿的不同是一个会让你感染暮气,一个却能让你感受生机。”冷春喧就想:“我们俩要是有了孩子现在都上小学了,性格肯定像他妈妈,独立、自由、诚实、正直、热爱和平,可是你不能惹他。”
“国花,我知道你喜欢简约风,咱家的家具就是按你的风格,粗犷型的。那装修也不能一点造型都没有呵?”冷春喧为了“凤凰树”的装修差点跑断了腿,他得去装修公司选择建材,地砖墙砖全是最素雅的,要不他媳妇就会闹心;门和厨柜不能有一根线条,要不他媳妇就会不舒服;涂料和油漆必须环保,有一点气味他媳妇都不能呼吸……总之,她对奢华和污染零容忍。冷春喧每周至少去两次工地,经常对施工队突击检查,因为他媳妇饱受了“云河墅”的装修质量之苦,所有的电源插座都接触不良,所有的下水都不通畅……他家的装修从从设计到施工八个月才完工,以为慢工出细活,一验收问题一大堆,肯定过不了国花这一关。
国花的女儿安琪儿从美国回来了,美国公司为了照顾她派她到北京的分公司工作,只一年,月薪人民币税后七万,还得说会读书!女儿一回来国花就更解放了,她这才感到这半年忽略了丈夫——据说男人在两个时间最容易出轨:妻子怀孕的时候和被动地当姥姥的时候,他想做点夫妻感情的修复工作,可女儿坚持要在北边住——她母亲家在南边,她绝对不能忍受国内的地铁,就在单位附近花了每月一万二租房,还给保媒的工资加到了八千,并且要求生活费不能低于两万——她完全是国花风加美国范儿!那时候国花已经把父母从杭州接了回来,她对外孙女不放心就北边南边两头跑,每次过去都跟女儿生气,说再也不管了她们了,一个电话她又跑过去,当姥姥的不都这样吗? 她又报考了神学院,还在主持一个查经班,时间反倒更紧张了,这还不说,上海那边的事情越来越麻烦,她就坚持向冷春喧要以前的业务提成,冷春喧就坚持离婚,她说:“那先咱们俩就先分居一段时间再说吧。”冷春喧就彻底搬回了“星悦城”。
两只狗在叫,是电工来干活了。
冷春喧带他穿过满地的杂物,从地下一层检查到地上三楼和阁楼,无论是多大吹得多响的装修公司,无论是多会说话技术多高的工人,只要你把房子交给他们全是问题。
冷春喧发现夫妻之间在新房装修上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两个人的意见很合拍。这得是他和他前妻,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好恶高度一致,她又是个不爱操心的人,你说咋的咋的,她看哪儿哪儿好,他们从一无所有到换了三次房子,装了三回修,她高度认可丈夫的专业水平和花钱上的扣门儿,怎么弄都满意,每次乔迁都是大喜;二、两个人的意见不一致。这就是他和国花。中国的大多数家庭都是媳妇说了算,可那得是两个人共同奋斗的结果,他们俩的情况不同,每一分钱都是丈夫出的,那妻子还有什么资格挑剔?冷春喧知道自己这样也不对,法律规定夫妻在家庭里的地位是平等的,不管夫妻双方挣钱如何,可如果完全按照国花的意见他也没法住——他对装修的要求也零容忍,于是就装出了现在这样子,都不敢让媳妇看。
有人说装修是“遗憾的艺术”,完全在理,冷春喧粗略一看施工质量上的问题很多:天棚不平整——晚上一亮灯就看出来了;墙面不平整,从地角线上也能看出来;瓷砖拼图不讲究——咋地砖和墙砖不对缝呢?要是有意做成不对缝有的地方为什么又对缝呢?没道理;
卫生间的门按得也不合理——应当给门框子一边留一个边,可有的卫生间的门紧贴着墙,只有单边门框;电源插座也按得不合理——这得摆了家具才知道;最主要的是在天台上加建的那间房子,说是朋友帮忙,一分钱都不少收,天棚总漏雨,维修过几次,直到天不下雨,也不知道修好没有……但总得来说冷春喧对这套房子的还是满意的,小四百万哪,那得干多少私活、吃多少顿方便面呵!主要在设计,就因为他把关才如此合理——他装了一部透明的电梯,上下一走就是一道光柱,老人来住就没问题了,这件事儿国花却不同意,说:“哪有别墅安电梯的?”他就说:“谁规定别墅不能安电梯?”他装了九个温控器,每个小房间的温度都能分开管理,最低设在零上五度,叫“低温运行”,很节能,他就把燃气炉换成了小功率的,省了将近一万块; 还有封了一个挑空,二层多了9平方——这是国花的主意,有道理;在阳台上加建了一间客房——这是国花不同意的,不能听,三间卧室不够用,他还想招待亲戚朋友住;还有在三层以上浇筑了一个顶,有电动扶梯上去,就多了一个18平方的仓库,能把不用的东西全放到上面——这是没和国花商量的。现在他的家地下两间,一间是他的书房,一间是他的画室——国花坚决不下去,嫌阴,其实它有两个采光井,白天都不用开灯;地上一层是客厅、餐厅、卫生间和厨房,很宽敞;地上二层是两间卧室,计划给母亲和保姆住,可国花说这两间一间他们俩住,一间她自己住,因为冷春喧打呼噜;地上三层是两间卧室,国花说一间给母亲住,一间是她的茶室兼书房,他坚决不同意……总之这栋新房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争吵。现在挑剔的国花给自己找了个新家,平均每人二平方米以上——这是相关规定,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Apple、没有书、没有化妆品、除了简单的衣物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有也得用来讨好牢头,国花呀国花,你咋这么短视?你在那边知道为曾经的挑剔后悔了吗?
电工是个很勤快的小伙子,河南洛阳的农民,一个人闯到北京,给电工师傅打下手就学会了电工,没电工证却会画电路图并计算电压,也是个奇人,冷春喧就留他晚上在外面吃饭。
“叔,就你一个人收拾呵?”那电工说。
冷春喧说:“我媳妇在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至今都不相信国花能在那边那么久,也希望她回来能容忍这个家。

作者简介
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作家、诗人。
创作了大量文学,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近作有:
一、长篇小说
1、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
2、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
二、自由诗集
1、自由诗集《我的神》
2、自由诗集《大海,我的爱人》
三、长篇史诗
1、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
2、长篇史诗《周颂》
朗诵简介:
王曼,主任播音员,现任广播电视台首席播音员,系全省“十佳”新闻工作者、全市广播电视学科带头人。平缓、准确、流畅、饱满的声音,已成为我市广播界的一张名片。创作、主持的一百余篇播音作品获得省级以上新闻奖,其中,主持播出的《奔驰在二十一世纪的跑道上》获国家级一等奖。电视专题片解说也得到各界朋友的好评。


有奖阅听征评启事
作家欧阳如一的长篇情感系列小说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已在本刊连载完毕,第二部《生死恋•陌路情》正在连载并且收到了17万阅读量的成绩,为了促进小说的阅读,本刊特与作家联合推出“有奖阅听征评”活动,具体方式如下:
一、仅对小说的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进行有奖阅听征评;
二、凡在本刊“评论区”发表50字以上评论者皆会获赠正式出版的欧阳如一诗集《大海,我的爱人》一本,请在评论后详告收件地址,邮费自付,如担心不安全可告电子邮箱,寄赠电子版;
三、对通读过全文并发表了千字以上中肯评论者另赠《生死恋》系列四部电子书一本,寄赠方式如上;
四、活动从即日起一个月止。
2020年5月31日
欧阳如一的邮箱:QQ874314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