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棣花访荷
文/云蒙山人
在蒙蒙细雨里匆匆成行。只因为仓促相约,同去者仅有三个,学艺舅、正阳哥、我,目的很明确,丹凤棣花,访荷。
虽然是九下棣花,耳畔依然回荡着周敦颐的《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我怀着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情,棣花访荷。

也许属于长江流域,更靠近南方,棣花的荷硕大、蓬勃,红胜火,粉赛霞,白过雪,那种美铺天盖地、惊心动魄,岂是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可以概括?蒹葭苍苍处,绿叶婆娑;红鲤出入间,忽见小荷一朵。一眼看去,还是饱胀的小骨朵;再看第二眼,已是人到中年,风姿绰约;蓦然回首间,青葱的莲蓬在眼前摇曳,惨淡的花瓣落在碧绿的荷叶盘子上,像一首秋天的歌。
忽然记起,去年这个时候,天气超级炎热,一对老夫妻在荷花的背景下彼此拍照,眼里流露着满满的爱恋,手中牵绊着浓浓的亲热,让我们一行文朋诗友,羡慕嫉妒没有恨。当我们强烈要求这对可爱的老夫妻为我们重现拍照情形时,他们啥也没说,慷慨答应了,既不扭捏,又不羞涩。一张张题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照片,成了当天朋友圈里不约而同、难分伯仲的佳作。

不得不说,我们这次棣花访荷到的不迟不早,刚刚赶上荷花的青春岁月。各式各样的叶片像荷包、如牛角、似圆盘,或破浪而出,或水面轻荡,或在密密麻麻的枝叶间曲折穿行,或朝着阴暗的天空高高的擎起一把绿伞……他们才是美丽荷花的生命底蕴,用藕断丝连的爱,传递着营养、滋润着芬芳,正是由于他们的默默付出,这清凌凌的池塘里才诗情画意的绽开、半开、盛开着许多穿白裙子的囡囡、着粉短袖的妞妞以及披红衫衫的丫丫,让你喜欢这一朵,留恋那一朵。
荷花注定象征着女性,贞洁、温柔、含蓄,从黑乎乎的淤泥里抽出嫩乎乎的细芽,甩出圆溜溜的叶片,长出白生生、粉嘟嘟、红艳艳的牙齿、脸蛋和嘴巴,你只有自惭形秽,只能远观、不敢亵玩,甚至不舍得伸出攀折的手,只想尊敬而虔诚地念一首诗给她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果可以给P图,一定把心爱的人加上去,一眼一生、一梦千年、一人万世,我的爱,你应该最懂得。

坐在清风徐来的廊桥上,面前、身后、左手、右手,全都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荷花。四顾,牵手同行的老两口、安祥哺乳的母亲、旁若无人的亲密恋人、踉踉跄跄的小孩、甚至包括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无人机的摄影发烧友,都成为棣花的夏季里一道靓丽的风景,注定要一次次进入我的梦境。
翘首远望,依稀可见宋金边城。持戈守望的战士、挥马扬鞭的将军、鳞次栉比的墙垛,加上阴云密布的天空,总让人想起战火硝烟、金戈铁马,“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一片土地,曾经在拉锯战中数易其主,但这年年依旧的荷花,却超越了爱恨情仇、忘却了战争和平、凝聚着江南的婉约与北国的豪情,一年又一年的盛开着,盛开着过去的祈愿,也盛开着未来的憧憬。

就要告别棣花了,我忍不住再一次留恋地回望这盛开在天地间的抚慰灵魂的荷。她们是普渡众生的莲座,也是合十祈福的圣手,在那低眉顺首的一笑里,让多少刽子手放下屠刀俯首称臣,发自灵魂喃喃自语八个字——“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这次棣花访荷,似乎和别的任何一次没有区别,但又显然有了更深的思索。我许诺,如果可以来,如果还有我,一定在皑皑白雪里再来丹凤棣花,再一次访荷。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在彻骨的寒冷里体会人到中年的悲凉,也积蓄初心不改的执着;追忆暗香依旧的芳华,也咀嚼门前冷落的寂寞。

雪融化了就是春天。我们不失望、不放弃,因为我们终将站成一个美丽的传说。要想成为他人的仰慕者,首先得做自己时光的守望者,事业的耕耘者。
当然,雪中棣花访荷,同行的必须都是知音,宁缺毋滥,只要三四个就行:学艺舅舅,正阳哥哥,还有我……



作者简介:萧军,家居陕西洛南,自称云蒙山人。教坛耕耘33年,绝不凑合;自发教研23年,成果丰硕;兼职文史13年,普遍认可。本职之外喜欢追光逐影、舞文弄墨,愿结识更多求真、尚善、向美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