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文||墨言

我已经习惯了,在雀鸟的的第一声晨鸣时让自己清醒。这一夜睡得,香啊!
昨下午姑娘搬过来与我同住,为的是让我和她一起照看宝宝。宝宝是2019年腊月24早晨出生的,出生的第七天武汉就封城了。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能亲自去服侍姑娘和宝宝,当时我在村口执勤,想着这疫情快点结束,完了我就能去看宝宝了。可谁知疫情一来就是两个月,知道宝宝过了百天,姑娘才戴着口罩抱来宝宝让我看。我太激动了,小家伙真的是一个绝美的小天使,嫩的脸蛋,手和脚小的可爱,我说宝宝是上天赐给我们家最美的礼物。姑娘给宝宝取了小名:果果。我说这名字好听,有水果的味道。难道宝宝浑身上下的灵气稚气,不正是我们每天都要品尝的水果吗?果果!我叫着她的名字,她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两只乌黑的眼睛水灵灵地盯着我的嘴,总期待我能给她
说些什么。说什么呢?我开始从我的记忆里搜寻,记得母亲生下小妹的时候,小妹的表情也是这样的。记得夏天的夜晚,母亲用笤帚将我家的土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拿来一个长方形的凉席,用一块干净的抹布将其擦拭一遍之后,就让我在席上陪着小妹玩耍。小妹那时不喜欢睡觉,让她躺在席上,没人给她说话她就使劲地哭。母亲做完最后一道活计,就坐到我们跟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边给我和小妹扇着风,一边给小妹说话:“扇儿扇儿把风扇,扇着南边半个天;有一天雷雨转,转到河的这边把脸翻;豆大的雨点盘盘伞,打坏咧庄稼一片片。”母亲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小妹便笑了。我那时听不懂母亲的话,就问母亲说的啥?母亲说她自己编的儿歌。我说这儿歌真好听!我当时的记忆力超强,没费啥神就记下了母亲所谓的儿歌。我生了女儿后也把这首儿歌拉出来说给女儿听,女儿也照样看着我的脸,却一脸的不悦。我才知道时代不同了,暂且不说母亲编的到底是不是儿歌,女儿也有隔代的不同理念。就现在而言,我说母亲编的就是儿歌,是比儿歌还要好听的农民之歌。
我们这里有一条渭河,母亲说的“雷雨转,转到河的这边把脸翻”,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南边的雷雨只要越过渭河,我们这边肯定要遭受雨灾的。所以小时候,每当天空打雷闪电的时候,我就看天,看那雷声是不是越过了渭河?不过,我没见过渭河,它距离我到底有多远?直到前些年我亲自去了趟渭河,才知道它距离我们阎良只不过20公里路而已。家乡有条小清河,曲里拐弯,是要流进渭河的。母亲的娘家就住在清河之上,我就问母亲这小清河要流到哪里去?母亲说小清河先流进咱们的渭河,然后再进到江里面,江你知道不?就是长江。然后长江又流到海里边。我没见过海有多大,就又问了母亲一个问题:小清河又是怎么来的?母亲说小溪流着流着就成河了。我又问小溪是哪来的?母亲说山里流出来的。我又问山里的水是哪来的?母亲说是天上下雨时一部分雨流不出去,山缝隙里存的。看看,我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了。突然,好奇心促使我要到山上看一下小溪的源头。一天,我就和同事去了山里,山里果然风景优美,那感觉简直可以用感觉登峰造极来形容。我们在山间小路的岔口,看见了潺潺涓流的清如碧玉的小溪。在石峰与石峰的间隙,小溪就像刚刚生下的婴儿,那份真那份纯就是一种天然之美。但是我还是没有看到小溪的源头,同事指着小溪说:“这难道不是小溪的源头?”我说:“不是。”于是我拉着同事继续往山的最高处攀爬。同事有些不耐烦,说不想陪我再走了,但又怕我一个人在山里迷路,就“唉”了一声又尾随在我的身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小溪的源头了。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沟壑,涔涔银银的,老远就隐约听见滴答滴答水动的声音,几步走近,几只树杈蓬在石缝与土的距离,日积月累,石缝与土的最底下是一个深深的坑,坑底下是几棵不知姓名的杂草,嫩绿嫩绿的……显然,这几株草是喝足了水分才这么让人仙仙欲醉的。“你看,要是下雨了,水就会聚集在这里,这里是这座山峰的最高处,这个,就是小溪的源头,”我指着这神奇的“小东西”对同事说。“如果能沿着小溪一路走下去就好了……”我又补充了一句。同事说:“根本不可能,小溪是捡着山的缝隙走的,山上就这么一条路,并且这路是人走的,如果你要沿着小溪走,除非你不走人路。”同事一般话不多的,可她的这句话,竟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要沿着小溪走,除非不走人路,哈哈,那我成什么了?于是又一个念想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就是以后的以后,若我真的变成了那什么,我不在是一个人了,我肯定能沿着小溪走了。我会同小溪一起流进外婆家的那条河,然后再流进我们的渭河,再由渭河进入到长江,然后最终汇入海。海,是我最终的归宿。
母亲走了好久好久,我一直不曾忘记过她。就在姑娘搬过来的那天晚上,她就出现在我的梦里了。她非常高兴,我对她说我看到小溪的源头了,母亲笑着说太好了,我还告诉她我姑娘生了果果,非常的可爱。母亲说她见果果了,小人长的漂亮且有灵性。我说对母亲说,我们的果果就是山里的小溪,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一个小精灵。母亲继续笑着说:“看到我们幸福她就放心了。”母亲说完话就飘走了,飘走的一瞬,我想伸手去抓她时,那首儿歌就自然而然地溜进我的耳朵里了:“扇儿扇儿把风扇,扇着南边半个天……”
嘴里哼着这首儿歌,就不由醒了。我打量着浑身狼狈的自己,原来我的双手正好搭在自己的胸口部位。啊,母亲!我起身到姑娘房间,见姑娘正和果果玩得热火呢。见我进来,姑娘兴奋的给我说果果在一次急剧地哭喊之中,竟然能叫“妈……”了。姑娘说虽然果果的两片嘴唇发出“妈”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太清晰,可果果就是一个叫人爱不够宝贝。姑娘问我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叫“妈”的?我说我忘了,但使劲回忆了一下,就对她说:“你叫妈的时间比果果晚点。”听我这么一说,姑娘就更加乐了,在果果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最近也是累的,颈椎弄的半边身子僵硬,脖子已不能摆动,我知道这颈椎病也不可小视,就赶紧去做了全身按摩,顺便拔了一下罐。做身体的大姐说我的被中间是鼓起来的,我问她鼓起来有问题吗?她说鼓起来是身体湿气重,说我的坚持做身体排除毒素呢。我了解我的身体,前阵子来了例假,我竟然发现自己排出了叫人揪心的一大块血块。有人说这不好,赶紧找中医调理调理。有人却说这个没事,只要注意休息就会好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有点问题,本来是要打算去找中医调理的,可由于太忙,到现在也一直未去。人的一生非常短暂,在我看到果果到来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自己老了,我始终都要像我的母亲那样离开这个尘世的,难道不是吗?再杰出的人物,都有这么一天的。
直到我的颈椎弄得我半个脑袋都是痛的的时候,想到我的母亲一生都是累的苦的。母亲活着的时候身体特健康,感冒头痛根本粘不了她的边,可谁知道一辈子没有住过医院的她,自从患了那可恶的糖尿病,就再也没起来过。这尘世原来也这么的不完美!尽管小溪始终要成为海的一份子,事实上人们都是要向完美发展的。
母亲这个称为是上天赐予给人类的,到了果果这辈,我也就成了我母亲的母亲了。母亲的母亲早没了,母亲是被她的后母养大的,中间吃了不少苦,根本让人不敢回味。等再过些年,我们的果果也会成为母亲,那时我也会没的,但我比我的母亲幸运,因为我赶上了好时代,而果果呢,就更不用说了。
果果再哭时,我就重复的给她唱那首儿歌,果果就破涕为笑了。
作者简介:墨言,原名,张艳丽。一位喜欢用文字与您交流的朋友,阎良作家协会会员。“作家摇篮”签约作家。广东陆丰谭西文学社社员。“北屯乡土文艺”文学平台主编,爱好广泛。发表长篇小说《疯女人》,中篇小说《我的父亲》《人心》;短篇小说《虎睛石手镯》《向前,没有终点》《封城之恋》《冷面》。有诗歌收录于《当代优秀诗人诗集》《荆山文丛诗歌卷》。中篇小说《我的父亲》分期刊发在广东陆丰谭西文学《法留山》杂志。部分散文、小说刊发在《作家摇篮》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