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间 至 味 是 馓 饭
文 | 小 柯
老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的确，吃饭历来就是一个大问题，人只有吃饱了肚子，解决了最基本的温饱，才有精神去应对和处理其他事务。
一到初冬，南方细雨绵绵，阴冷有加，人们御寒有方。 北方白雪皑皑，寒气逼人，一碗馓饭，对人们来说，就能让那份寒冷远远离开几米。
是的，馓饭之于北方人，确切地说之于西北人，就是人间至味，这和大米之于南方人的意义，具有异曲同工之处。
每当北方酷寒的严冬来临，住在平房的，屋子里升起炉子，坐上热炕，屋外的寒气，就被驱赶了出去。如果，再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馓饭，这个冬天，就不再令人寒颤不止了。如今的农村，有条件的人家，还自己装了锅炉，烧起了火墙，屋子里暖洋洋的，告别了昔日冬天一来，晚上脚热得无法安生放在热炕上，头顶却如同浇凉水的历史。住在高楼大夏的，家里有暖气，这个冬天，也能过。
久居都市的西北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游子，即使依然坚守在故土院落里的土著人，一到冬天来临，就格外想念那一碗熟悉的馓饭，一碗黄橙橙的泛着玉米面香味的馓饭，就着拌有细萝卜丝的酸菜，就是绝配，就是至味，便胜却人间无数美食。
自然，如今的馓饭，也有了改良，有一位客居杭州的乡友，她所做的馓饭里，竟然拌有大米，应该美其名曰：大米散饭。她告诉我，白银人每天早晨都是馓饭，而且，馓饭里都会放大米或者小米，具体的做法就是，先将大米/小米熬煮一会儿，再按常规放玉米面进去。
那天，听她一提及，我脑海里也瞬间浮现起了斯年央视播出的小品《换大米》：换大米，换大米......或许，唱起来，会更有情趣。
是为一笑。
随着时代的变迁，馓饭的配菜，亦有了较大的改变，酸菜依旧还是主角，也有了一些凉拌菜，爱吃肉的人们，还备了肉菜。
从前，是母亲负责给我们一家人做馓饭的。做馓饭是一个力气活，在锅里的水将开未开之时，将事先准备好的半碗白面汤倒进锅里，为了避免面汤结块，需要时时加以搅拌。水沸开后，左手抓起玉米面，让面粉均匀地从手缝中缓缓下进锅里，右手握着的筷子，必须不停地搅拌锅里的面糊糊。面被一把把下进锅里，右手也一直不停地搅拌着，直至锅中的面糊糊可以让筷子直立起来，这个时候，改用勺子搅拌。这既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不能出现太多的面疙瘩，也不能糊锅，最好小火慢炖。巧妇做出来的馓饭，一般是看不到饭里的面团的，当全家人纷纷端起一起馓饭，边砸吧着嘴巴吃着，边夸赞着主妇的时候，主妇的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动人的花。
传统的馓饭，以玉米面为主料，很早以前，还有白玉米，磨出的面，也是白色的。也许，是因为产量低，几十年以来，我不曾再见过它们。有的馓饭里，还会掺进土豆丁，玉米面的面香，和土豆的软烂混合在一起，吃起来，又是别样的滋味。
在一些饭店，如今改用箩筐筛玉米面入锅，倒是省去了不少周折，搅动的工序，却不能减。或许若干年以后，将会有聪明的人发明一款自动搅拌馓饭的机器呢。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不是早已有人发明了做凉皮的机器嘛，也有了削面的机器人。人们的聪明才智，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而生活，是一门艺术，大概，是属于行为艺术吧。
在天水青年南路的那一排星罗棋布的商铺之中，就有一家专门做馓饭的饭店。每年夏天回去，每次经过那里，我就会哑然失笑，感觉坐在饭店里品尝一碗馓饭，到底是和在自己家里做，那体味，是不一样的。当然，省去了做它的破烦，之于更加懂得享受生活的都市的人们而言，似乎更实惠，更实际。后来，据说还出现了一些农家乐，这于久居闹市的城里人而言，不啻为一种茶余饭后的特别的体验，当然，对于游子们来说，会是另一种深味，会是另一种感慨。
在我爷爷奶奶的那个时代，馓饭是那清贫岁月的无奈写照。那时候的钢磨磨出的玉米面比较粗糙，有的人家，因为经济拮据，宁肯自己推磨磨面，或者让驴推磨，这样磨出来的玉米面，更加粗糙。用如此粗糙的玉米面做出来的馓饭，自然也是比较粗糙的。聪明的主妇们，于是，做馓饭时加进一些土豆丁，以此中和一下那种粗纤维感，也改善了它的口感。酸菜，是西北农村必备的，尤其，在冬天临近的时候，主妇们早早做好了一缸酸菜用石板压在缸里，以备平时吃浆水饭时方便使用，它们也是吃馓饭的绝佳配菜。
不得不说，如今的钢磨磨出来的玉米面，极其细腻，做出来的馓饭，格外好吃，虽然，缺少了经典的酸菜，却出了别样的美味。
不知道是心理的暗示作用，还是环境使然，总觉得，在江南再也吃不出正宗的浆水酸菜。于是，每次吃馓饭的配菜也悄悄地有了变化，就来一盘白菜土豆丝辣椒一锅烩。每次，吃得味津津有味，吃得肚圆锅空碗空，菜也所剩无几。
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我故意将一张自己家吃馓饭的图片发在群里，即有一个文友说道，这哪里是吃馓饭的菜啊，洋不洋土不土，不吃。
我也很傲娇地回复了他，爱吃不吃，白菜土豆丝辣椒一起烩，非常香。
2017年的某一天，无意之中看到过一段视频，是房产大亨潘石屹领着一众明星一起吃馓饭的场景。视频里，潘石屹教那些艺人如何吃馓饭，并深情回忆了自己清贫的那段童年经历。
时过境迁，什么都与时俱进。新时代，馓饭成了一种时尚，也成了游子们心心念念的念想，成了味蕾的牵挂。
对西北人来说，冬天来一碗馓饭，就是人间至味。平日，也可大快朵颐。
天南地北感兴趣的朋友们，有机会可以品尝一下馓饭，也希望一碗极具西北特色的馓饭，能够带给大家别样的享受。自然，那应该归为品尝，和乡愁无关，和怀旧无关。
（完）
-作 者 简 介-
小柯，甘肃天水人，现居江苏。个人微信平台：小柯天地（yftd201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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